坏纸鸢(106)
现在时机成熟,他来讨要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了。
谢斯止随手把伊恩送来的木盒丢进垃圾桶,漫不经心道:“当然。”
第63章
许鸢肩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但因为白天的事睡得并不安稳,像是在做噩梦。
谢斯止指尖刚刚抚上她的眉尖,她就醒了。
朦胧间,她表情柔软,像个小孩一样茫然。
可当神志回来后,她立刻就做出反应,远离了他。
谢斯止的手落在了空处:“伤口还疼吗?”
许鸢:“还好。”
“医生说,你的病要心情放松才能完全康复,我记得你在弗拉克斯曼学院好几门课程都没有通过考核,如果还想去念书,等伤口愈合之后,我帮你安排。”
许鸢静了静:“不用了。”
尽管是他亲手造就了这样的结果,但谢斯止仍慢条斯理地问道:“为什么?”
许鸢垂着眼。
如果今天她不出门,福利院就不会遭到袭击。
尽管很不情愿,但她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在别人眼里,她与谢斯止已紧紧绑在一起,密不可分了。
再去念书,说不定下一个被袭击的就是学院了。
许鸢低声说:“……总之不会再去了,你今天开枪时,没有打要害?”
谢斯止嗯了声。
除了试图朝许鸢开枪的那人被他一枪射穿了心脏,其他人只是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不喜欢。”
许鸢怔住。
谢斯止漫不经心道:“不喜欢有人死在你面前,应该也不会喜欢,福利院的小孩见到太血腥的一幕。”
许鸢从没和他说过这些,但他的观察力一直很敏锐,不过继续这个话题显然对她不利。
他要是阴郁地发疯还好,这样做出一副温柔的模样,让她很难将对他的恨持续下去。
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临睡前,福利院的院长给我打来电话,说几个老师和小孩在枪击中受了伤,治疗费用昂贵,学校这个月的开支都用在了采购图书室的书本上,无力承担医药费。”
谢斯止淡淡地问道:“这种事情也要来烦你吗?”
实际上,院长的电话最先是打去他那里的,他故意不接。
只有把电话打到许鸢这,让她开口,自己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你能不能……”
早上还像仇人一样给了谢斯止一记耳光,晚上就对他提出这种要求,这让许鸢感到为难。
但还是强撑着开口:“……能不能帮帮他们?这对你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道理不是这么讲的。”谢斯止抱臂靠在卧房的落地窗上,抚摸着手腕的沉香珠,俊美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朦胧,“我帮他们迁了新的校址,帮他们赶走袭击者,帮他们做了很多事,可总不能无节制地帮下去吧?”
“以后,是不是他们的家人、朋友生病,都要来找我负责?”
许鸢咬着唇:“他们受伤,归根到底是因为我们。”
谢斯止望向她:“我讨厌小孩,根本就不会去那种吵死人的地方。”
“因为陪你,所以才去。”他太懂怎么一层层侵略人心了,“求我帮忙,要付出些相应的东西吧?”
可他懂得适可而止,没有逼迫得太紧。
只是走到床前,居高临下俯视她:“我只要一点点。”
许鸢没有着急地躲避,困扰地团蹙起眉头。
谢斯止弯腰凑近,嗓音清冽而蛊惑:“以后,无论他们,还是他们的家人、朋友,我都负责到底。”
他印上了她柔软冰凉的唇瓣,轻轻碾磨。
在察觉许鸢暂时还没这种念头之后,最后一点顾及也消失了。
吻激烈而缠绵。
她的津液如清晨的露水般甘甜。
唇齿交缠间,他仿佛也染上了清澈的味道,灵魂被整个洗涤干净了。
人都是贪心的。
在干渴时想着,哪怕一滴水就好。
但得到了一滴,就还想要更多,欲望总是无止境的。
许鸢的肩带被扯了下来,滑落在白皙的手臂。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谢斯止侵略般的意图让她不得不伸手挡住他:“够了吧……”
她嘴唇通红,皮肤蔓延起了一层薄薄的淡粉色,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侧,惊慌地看着他。
不知什么时候,他人到了床上,手肘撑在她两侧,眼眸蕴满了情.欲。
只是亲吻还可以接受,但一想到接下来也许会发生的事,她整个人就抗拒起来。
“伤口开始疼了。”许鸢撒谎的时候,脸颊就会无法控制变红,“我、我也想休息了,你会帮他们的,对吧?”
谢斯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她。
他的目光像有穿透的力量,让许鸢觉得,自己的心思和谎话都被看透了。
可是他没有揭穿,只是低头,轻吻她肩上的纱布:“真娇弱。”
……
年关将近,庄园热闹起来。
从前谢盈朝在时,经常举办晚宴。
谢斯止讨厌繁琐的人情世故,当上掌权人后,从未在庄园办过宴会。
但无论如何,年终晚宴是必须要办的,在这晚,谢氏各地的负责人都会飞回沧城。
就算再烦,谢斯止也要应付过这个吵闹的夜晚。
佣人白天就送来了衣服和首饰。
丽桦傍晚进来时,许鸢还没有换上。
她问:“晚宴就要开始了,谢先生送来衣服,是想您陪他参加晚宴,怎么还不换啊?”
许鸢正在喂猫,摸了摸小花的毛:“他想,我就一定要照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丽桦连忙说道。
她看着许鸢:“不过许小姐,您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许鸢回头看她。
丽桦:“从前那位谢先生在的时候,您不会这样。”
谢盈朝的每句话,许鸢都会遵从。
不是因为心里想要那样做,而是因为她清楚,忤逆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面对谢斯止,大多数时候,她都像一个任性的小孩。
或许真的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仗着他的喜欢,她无所顾忌。
谢斯止不太会讨女孩开心,比起谢盈朝动辄就送她昂贵的资产,谢斯止从没在这方面用过心。
他只是会在每天晚上来到房间外,按动房门的把手,如果被她上了锁,他就在门口抽几支烟,而后离开。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强行开锁进来。
在他开始发疯之前,许鸢平静地看着他,跟他说,每晚烟味都会从房门的缝隙里飘进来,她不喜欢。
那以后,谢斯止再没有在她门口抽过烟。
“你觉得我恃宠而骄了,对吗?”
许鸢并不喜欢“恃宠而骄”这个词,就好像,她是主人的什么物件。
“许小姐,您在我眼里是很完美的人,做什么都不会错。”丽桦笑着说,“我只是觉得,现在的谢先生,您在他面前可以不用拘谨,他也可以忍受您的一切,这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样子吗?”
许鸢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你不懂。”
她面对他不会拘谨,但总是在夜里做噩梦。
梦中是这几年经历一切,痛苦的画面尤为清晰。
她梦见父母从高楼一跃而下,葬礼刚刚结束,她就被青木帮带走。
囚禁着她的暗室闷黑油腻,屋外时不时传来男人的狞笑声,她想要逃,每每找到出口,都会有一座墙拦住她的去路。
墙面上映着的,是谢斯止的漂亮却阴暗的面容。
每次从梦中醒来,许鸢都会出一身冷汗。
继而去想,如果她没有走进这圈套,现在的她该在哪里,是什么模样?
而谢斯止,也并非可以忍受她的一切。
他对她容忍,只是因为现在的她无力逃脱他设下的囚笼。
但凡她要走,又或是身边出现了让他产生危机感的人,他就会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