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c:我可能要周一才能回去。
jc:明天别一个人待在家里,回去跟你爸妈待一块,跟他们吃顿饭吧。
jc:顺便把芒果也带过去,这样晚上就不用想着回来了。
jc:在忙什么?不说话。
山腰上的网络信号越来越差,赵景川连续发了几条消息给她,书黎发给他的一条都没发出去,连他的消息都是断断续续隔一会儿才收到一条。
时间久了,特别像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书黎急死了,跟他说:我网络不太好。
jc:你在哪儿?
jc:不在家?
屏幕右上角已然显示2G,书黎看着这逐渐消失的网格,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因此,决定不绕弯子,直接告诉他她来找他了。
一只雪梨:我跟你说件事儿。
一只雪梨:你别被吓到,也别说我,行不行?
一只雪梨:我现在在车上,快到西口镇了。
消息没有成功发出去,因网络太差,还在打转显示正在发送的状态。
书黎怕赵景川误会,快速地继续敲字解释道: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书黎感觉她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任何理由都很牵强。
未等她想好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信号网格下出现了一个叉,信号就这么彻底断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信号断掉的最后关头,前面三条消息被发送了出去。
也让书黎感到尴尬的是,她根本没机会去解释。
***
赵景川碰巧收到了她前三条消息,眉头拧了起来,继续打字问她。
jc:西口镇?
jc:你过来了?你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
jc:发个定位给我。
然而,消息仿佛石沉了大海,收不到任何回应。
赵景川耐心等了几分钟,连续打了几个视频通话过去,见无人接听,退出微信,点开通讯录直接打电话给书黎。
依然得不到半点儿回音后,他看了眼时间和天气,终是不安地穿了件外套,拿着伞,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时微走上来见他急匆匆地要下楼,好奇地停下脚步,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汽车站。”赵景川只扔下三个字便从她身侧走过,还带来了一阵寒风。
“去汽车站干什么?”宋时微不明白,笑着问他,“下午村民送来了很多菜和肉,那些志愿者看天气这么冷,打算整个火炉一起烧烤,算是个团建活动,你要不要过去?”
赵景川说,“你们吃吧,我没空。”
宋时微不放弃道,“你要是回来晚,我帮你打包一些留着,就这么决定了。”
后面一句,赵景川压根没听见,他找人借了辆车,直接导航开车去了汽车站。
西口镇跟南城别的农村郊区不一样,这里是南城地理位置最偏僻的地方,政府还没拨款打通高速,只能盘山行驶才能进入。
交通不便,外面的人很难进来,里面的人也很难出去,没有往来,经济自然难以发展,待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留守老人、儿童,日子过得很艰难。
那段崎岖环绕的山路,下雨天特别不好走。
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山,悬崖一侧搭起的防御护栏不高不低,要是雨天山上落石砸中汽车致使车轮打滑,加上司机技术不高,是很容易连人带车翻下去的。
前几天有一辆冒着大雨进山的私家车就发生了类似的事故,从公路上直直坠下。
一家四口全没了,至今尸.体还没找全。
赵景川不清楚书黎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是买了汽车站的票,还是另外找车过来。
他先去汽车站问了一声,那边的人回复说:“我不能告诉你,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买了来我们这边的车票,但是确实有一辆车在几小时前从市区出发过来。按理说应该十分钟前就到的,但是目前还没到,我怀疑是路被泥石堵住了,所以耽搁了一阵。我刚听说已经有人去帮助疏通了,要不你再等等。”
赵景川等不了那么久,天已经黑了,外面的雨也停了,湿漉漉的水汽漂浮在空中冷得渗人。
他在汽车站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想对策,也用手机重新给书黎拨电话,连拨三个之后电话终于被她接通了。
但信号实在太差,他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我……我……你……不……”连完整的一个句子都凑不出来。
没说上一句话,可总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让他知道她现在没事。
赵景川着急的心缓和了少许,见这天没有再下雨的趋势,决定开车慢慢沿着那唯一的一条公路走过去看看。
开了二十分钟左右,果然看见前方停着一辆道路救援清障拖车,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交警在一边闲聊一边工作。
其中一位被不远处的车灯晃了下眼,摆了个手势暗示他停车,然后走了过来。
赵景川降下车窗,问:“前面怎么了?”
交警凑近车窗问他:“要回市里吗?现在还走不了,得再等个十几分钟,有石头砸下来了,正清着呢。”
他哦了一声,装出一副意外的表情,关心地多问了一句:“有砸到人吗?”
“没有,没人受伤。”交警说完,瞧见他松了口气,没跟他多说,又走了回去,“再等等吧。”
在等待的十几分钟里,赵景川没闲着,一直尝试给书黎拨电话,奈何这一次连他的手机也没了信号。
彻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干脆打开车门下车,靠在车边静静地待会儿,盯着微信里书黎给他发来的几句话,有片刻的缄默。
也是在这一刻,他好似隐约窥见了自己的内心。
第38章 误会
赵景川第一次发现他对自己妻子的关心,不是源于所谓的丈夫责任,不仅是因为法律关系上她是他这辈子需要守护的人。
而是真的担心与后怕,怕她出了意外,也怕他这辈子再见不到她。
“需要”这个字眼在他心里似乎已经无足轻重了,早已不是他去为她做任何事情的动机。
现在,更多的是“想要”。
清障工作顺利结束,交警过来通知他可以正常通行。
赵景川正准备拉开车门上车,突然被截住,顺带请求了一件事儿。
“小伙子,我们呢有辆客车刚被堵住过不来,现在在前面的一个休息站停靠着。你也知道这里没信号很难联系,我得亲自上去通知一下司机,但我上去吧,坐那辆车……”交警看了眼前方预备掉头的清障车,苦笑着说,“太麻烦了。反正你要往市里的方向走,我们顺路,要不捎一程?我就问问,不行就算了,不麻烦你。”
没等他说完,赵景川就猜到他的意图是什么,正好他也要去休息站找人,爽快地答应下来,“上车吧。”
“行,谢谢你啊。”交警不知道他的目的地也是前面的休息站,也要找那辆被堵住的客车,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大晚上的,给我们工作减轻了负担,你可真是好人。”
赵景川笑笑没有接话,亲自开车带他去了休息站。
***
西口镇这边的休息站十分简陋,能一眼直观地感受到这里的贫穷。
只有一个洗手间、一个小卖部,还有个供坐下休息但不是室内也不能挡风的地儿,其他什么都没有。
晚上只吃了几个汤圆,书黎肚子饿得咕咕叫,为了暖下身体和填饱肚子,她花将近三倍的高价在这边的小卖部买了杯泡面吃。
吃完暖和了不少,围上围巾,揣着兜去问司机什么时候能走,给到的答复是不知道,等通知。
她整个人泄气下来。
回到刚吃泡面的位置上坐好,无聊地盯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发呆。
时间一接近凌晨,就特别容易犯困。
赵景川开车来到时,书黎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血色全无的脸蛋埋进围巾里,颊边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双眼紧闭,乖巧得像只娃娃,看上去楚楚可怜,也安静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