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问题学校后(33)
在金利震惊的表情里,他自顾自地说:“他不可能把你绑在床上强行和你发生关系的,你真的没有主动和他搭话?没有想过和他上床会对你有好处?学校每年都有女学生想和教官谈恋爱,你们这种我见了太多了。你们就是喜欢男人围绕着转……”
这时候外头一阵喧哗,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了医务室。
聂韬成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难得的显得有点狼狈:“校长,跟我走。”
郭庆利莫名其妙:“怎么连你都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聂韬成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学生们在因为金利的事情抗议罢课,早课全不上了,现在到处攻击教官和学校职工,我和新民出去的时候正撞上他们,他们刚刚绑了新民,我没能救下来,想着先来找您。您在这里不安全的,您先跟我离开学校。”
“就为了一个女孩?”郭庆利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学生抗议罢课:“反了他们了!叫保安啊!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几个孩子都制不住……”
他出了医务室才看到他口中的“几个孩子”乌泱泱地已经将整个操场占领了。
跑道上一丝缝隙都没有,挤了至少上百人,群情激昂的学生像大团的沼泽湿地水面的青苔。游走行动的过程中,迷彩起伏交叠出深绿浅绿黄绿黑绿……这些暗淡的生命起初是散落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靠怨恨、愤怒滋养着,如今终于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们发出整齐划一的口号,手里抄着从劳动课堂和厨房洗劫而来的工具,有的是扫帚、拖把,有的是铁锹、竹竿,还有的人手里是铲子、饭勺、锅盖,虽然简朴得甚至有些粗糙,但越是粗糙,越是能够提醒曾经的压迫者们,暴力其实本来就是一件简单粗鄙的事情。
队伍里男孩子们站在前排,女孩子们随后,与最前排的男孩形成并不明显的一道分界线的是教官们。他们手挽着手在办公楼前形成一道人墙,但因为人数太少,这堵墙在反抗浪潮前显得有点薄弱。
还有一个教官不敢对学生动手的原因——学生们绑架了贾新民。
这位可怜的贾教官暂时是不用离校了,但代价就是落在一群最痛恨他的人手里。他脑袋被打破了——是刚刚人被从聂韬成手里抢走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学生打的,他们对他拳打脚踢,甚至有人用砖头和石头砸他。血流得他两只眼睛睁不开,他觉得自己脑袋发凉。
领着学生队伍的谢颐一只手抄菜刀,一只手勒着贾新民的脖子,贾新民被勒得喘不过气,大张着嘴巴用力呼吸,到后来他出现了一些呼吸过度的症状,脑袋眩晕,四肢发软无力,几乎晕过去。谢颐用最粗鄙的脏话骂他,他甚至都听不清楚对方骂了什么。
很快,学生们就冲破了人墙往办公楼上来。
“反了、反了!”郭庆利怒了:“他们这是要造反!报警!立刻报警!”
聂韬成没有时间感慨:“已经报了。他们到这里肯定要时间,我先送您走吧,后门可能还能出去,要委屈您坐一下垃圾车,我们的车这时候出去肯定都会被包围的。”
郭庆利拒绝离校:“我就呆在这儿!这是我的学校,凭什么让给这些暴徒?”
聂韬成一劝再劝:“那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先带离学校的?以防万一,让人先带出去保险。”
“对,这个更重要。”郭庆利点头,“你去找一下会兰,她知道要带什么东西走的。啧,刚好她今天回来,这是什么鬼日子!要会兰立刻离开,要确保她安全离校,你去护送!”
聂韬成仍然充满担忧:“那您怎么办?”
只听楼梯间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几乎要将房子踩塌似的,郭庆利说不心慌肯定是假的:“让保安……让保安到我办公室来。”
“他们接下来的目标肯定是您。您要小心。”聂韬成诚恳地说。
郭庆利大叹他忠心耿耿:“这时候也只有你我才能放心了,去吧,最重要的是会兰和那些文件,这些毛头小崽子还拿不下我。”
他回到办公室,镇定心神后不忘一校之长的风范:“让学生代表来见我,有什么诉求可以谈。”
谢颐先按照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流程去“解救”周拂晓和翁铃子。和周拂晓合流后,他和张白南分两队行动,一队守护金利,另外一队去校长室门前抗议。周拂晓带着汤纯和贾新民去和郭庆利谈判。
贾新民已经晕过去了,周拂晓像扔一袋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因为胳膊上沾了对方的血,他嫌弃似地就着沙发布面擦了擦手。血迹在那套老得生黄斑的布艺沙发上格外显眼。
“这个人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教职工了。我刚刚开除了他。”郭庆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金利同学的遭遇我很同情,我刚刚正好在医务室看望她,我是当着她的面开除了贾新民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这种人渣败类我绝对不允许他继续呆在学校里。如果是为了她的事,大家可以散了,没有必要搞得这么义愤填膺。”
周拂晓不吃他这一套:“你糊弄谁呢?开除了他只不过好让学校免责吧?”
郭庆利很不耐烦:“那我还能怎么样?我又不是警察,我也没权力抓他进监狱吧?”
“你不是警察,大你可以报警啊。”周拂晓故作傲慢。
“你以为我不希望警察来吗?我要报警来着,是金利不希望警察来!她一个女孩子,让外人知道这些事,以后的名节怎么办呢?”
“到底是她不想让警察来?还是你让她觉得警察来了对她不好?”
郭庆利冷冷地说:“你偷窃学校财物,警察来了,可以连你一起抓了。”
周拂晓像个无赖:“我偷什么了?”
“内存卡不是你偷的?”
“我什么时候偷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偷的?还是你在我身上找到了卡?”
“翁铃子都认了,你还想狡辩?”
“翁老师认什么了?她对你认的吗?你有录音证明吗?还是有其他的证据?”
郭庆利知道被摆了一道,气得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
周拂晓不多和他废话:“我们的诉求很简单,第一,报警让警察来判定贾新民的罪责;第二,通知我们的家长,由你代表学校在全部同学和家长面前为虐待学生道歉;最后,退还所有人全部学费,并送我们离校。”
郭庆利的表情是阴沉的:“你们真的想报警?”
“我们不怕警察来,”周拂晓翘起二郎腿往沙发上一靠,气势是不输的:“我们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我们反抗学校是为了自保,为了避免被暴力虐待和侵害。我相信,警察来了会查清楚事情真相的。况且,我们大部分人都是未成年,是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
“可是校长你不一样,你和你的这群牛鬼蛇神到底还藏着什么腌臜事情,最好是能在警察面前说清楚。”周拂晓咧嘴一笑,“要不然,送上一个贾新民不够,别把您自己也赔进去。”
第23章 人赃俱获
作为一个财务总监,郭会兰做事很谨慎。
聂韬成来找她说外头学生在抗议,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你等我和他们交代一下后续工作。”
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后,她跟着聂韬成绕了天台一段小路巧妙地避开了学生们。聂韬成想帮她提公文包,她拒绝了。她知道聂韬成是郭庆利亲自选的总教官,这时候能被派来护送她一定是郭庆利十分放心的人,但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儿。
聂韬成建议她坐垃圾车离开,最不引起学生们的注意。
但是郭会兰不乐意,她坚持开自己的车:“文件要是弄脏弄坏了,我们谁都负不起责任。”而且她决定自己坐驾驶位:“学生们认识你,看到你在驾驶位上才更有可能拦着你。但他们基本上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而且我是女人,他们不敢强硬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