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的小腿昨晚被伤到,走起路来泛着密密麻麻的疼,但她又不想让沈沂知道,便一路伪装着。
但现在刚走了一步,腿一软,差点摔倒。
伪装不下去。
沈沂看向她:“还能走么?”
声音比之前温柔许多。
好似又披上了那一层伪善的皮。
但赵南星不喜欢这样的沈沂,甚至讨厌他这样的笑容。
因为他对谁都是这样的,温和谦虚彬彬有礼。
这也就意味着,她于他而言并不特殊。
但她……想当特殊的那一个。
赵南星吞了下口水,低敛着眉眼随意道:“不能走又怎样?难不成你还背我?”
话音刚落,沈沂已经半蹲在她前面,露出了宽厚的背脊。
赵南星也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微怔,沈沂却催促道:“上来。”
语气有些燥。
赵南星也觉得奇怪,他这个人在外人面前向来是端方君子,能维持许久的礼节,耐心极好。
却独独对她,忽冷忽热。
赵南星犹疑着,沈沂冷了声音:“快点。”
“你凶什么。”赵南星皱眉,在犹豫之后爬上他的背。
在爬上去之后才恍地惊觉,这更像是一场奖励。
刚才在他吻过来的时候,自己给了足够的回应。
所以他愿意将他的耐心分过来一些,也就造成了这种有求必应的假象。
赵南星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浓密的光影,她心情忽然不好了。
沈沂对于她的嗔怪却没回应,一如既往的沉默。
其实都已经快走到电梯口了,没什么必要。
但赵南星也不知是想得到些什么,更准确地来说是试探些什么。
沈沂的肩很宽,伏在上面很有安全感。
他走得也很稳,一步又一步。
即便他一只手受了伤,也没影响。
疲惫不堪的赵南星伏在他背上,恍地想起了很多年前。
他也是这样背着她走在乡间小路上。
那次不知是谁把碎玻璃扔在了水里,她刚一下水,脚底就扎进了一块碎玻璃,疼得她嚎啕大哭。
年幼的沈沂二话不说背着她往家里跑。
彼时的他还没这么宽厚的肩。
夏日的蝉躲在树的高枝之上肆意鸣叫,暑气蒸腾,他不知疲倦地奔跑。
年幼的赵南星低声和他说:“我不会死的,你别担心。”
沈沂只是安静往前跑,生怕慢一步。
还未等赵南星将幼年那件事的后续回忆起来,两人已经到了家门口。
沈沂单手撑住她的腿,另一只手输入密码开了门,全程稳稳当当。
赵南星起先还带着拘谨,不敢过分靠近,但在进门的那一瞬,全身的力量都落在他身上,脑袋埋于他颈间,温热的鼻息悉数落在他肌肤上。
眼见他脖间的肌肤泛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迅速蹿了红,蔓延至耳际。
赵南星的下巴轻轻掠过他的耳垂,温热和冰冷相触。
一瞬间,赵南星有触电的感觉。
比之前所有的肌肤相亲都更让人颤栗。
紧张、害怕,太多情绪糅杂在一起,她的心跳忽然很快。
但又很害怕沈沂听见,便低咳了声。
咳嗽声刚停,沈沂已经把她放在沙发上。
赵南星微仰起头。
他逆着光站在客厅中间,白衬衫皱皱巴巴,唇周有淡青色的胡茬,多了几分沧桑感,却依旧掩饰不住他的颜值。
这个柔光似乎是给他打的滤镜。
他垂下眼,只跟赵南星片刻对视,而后光速移开。
缠着绷带的那只手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深红色,看上去骇人,偏他也不觉得疼。
“沈沂。”赵南星盯着他的手,出声喊他,带着点儿小心翼翼。
“嗯?”沈沂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旭日正冉冉升起。
光线垂落在他的眼睫之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去拿药箱。”赵南星温声开口,终于找回一点平常的状态。
但也第一次发现,原来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很寂静。
寂静到让人心慌。
沈沂没回答,转身去了书房。
赵南星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这才恍然发现,她和沈沂之间好像隔了万水千山,有跨不过的沟壑。
不知要用多久,用什么方法才能填平。
赵南星轻呼出一口气,用手揉了下自己的心口,从刚才就心跳得不太正常,害怕沈沂发现,所以要装模作样。
但赵南星向来是个不会掩饰情绪的人。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装不出来。
她最会的,也不过就是摆出冷脸,让人不知她在想什么。
但沈沂在这方面比她更胜一筹。
沈沂把药箱拎出来,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她将小腿缩回去,紧贴住沙发,同时伸手去拿沈沂手中的药箱,结果沈沂把药箱放在了茶几上,屈膝蹲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