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已经走了几级台阶,脚步顿住。
最终还是他先回头,两人隔着台阶对视。
赵南星眸子冷如霜,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怨愤或不满,但满脸都写着——我需要一个解释。
为昨晚,亦为昨夜。
沈沂单手插在西服裤兜里,晨风将他的白衬衫吹得猎猎作响。
他闭了闭眼,哑着声音喊:“赵南星。”
赵南星没有应答,立于台阶之上。
沈沂说:“回家。”
赵南星低敛下眉眼,这才迈出了第一步。
—
赵南星坐在车上也毫无睡意,她的衣服有些脏,不好意思直接坐在程阙的车后座,便脱掉了白色的风衣,露出里边单薄的T恤,长发披散下来,随意地垂落,看着有几分乖巧。
即便程阙已经说过没关系,但赵南星还是没有给人添麻烦的习惯。
一路都安静,一路都冷清。
比昨夜更甚。
但赵南星的心境却异常平和。
她依旧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找沈沂的麻烦,也不知道沈沂到底拿了他们多重要的东西。
她向来能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只要最后警方将他们放了,这就足够。
这就证明沈沂并没有做罪大恶极的事儿。
可她还是想听一个解释,沈沂对她的解释。
昨晚那场惊心动魄,把她前二十八年的胆子都给一并吓完了。
当时她真的以为自己会命丧黄泉。
车里寂静到让程阙受不了,先说了两句话暖场,结果没人应答。
沈沂在闭着眼假寐,赵南星眼神清冷,目视前方。
程阙无奈地摇头,干脆放了首歌听。
是一首很老的粤语歌——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飘于远方我路上」
程阙还跟着唱,他的嗓音很特别。
可能因为说话时总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所以唱歌时的正经会让他的嗓音有种细腻的故事感。
只是随意哼唱几句,还蛮好听。
因着这特别的嗓音,赵南星便侧过头多看了他几眼。
当她眸光落在程阙身上时,并没发现沈沂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程阙从后视镜里看到了。
程阙专心开车,却还是忍不住笑。
最后干脆笑出声来,沈沂在一瞬收敛目光,“笑什么?”
程阙曲起手指敲在方向盘上,迂回地提醒:“想起一首诗。”
“什么?”沈沂问。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程阙话音刚落,车内已经换了音乐。
而沈沂轻嗤,“装。”
这话题就此揭过。
赵南星轻呼出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窗外。
这世界被笼罩在浓雾之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有一瞬,她觉得沈沂站在这浓雾之中。
听声却无法辨人。
她看不真切。
而在她看向窗外时,闭着眼睛假寐的沈沂忽地睁开眼,偏过脸看向她的侧影。
眸中满是温情。
—
沈沂和程阙在车旁低声聊了几句,程阙便驱车离开。
赵南星就在不远处等沈沂。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但赵南星耳朵灵敏,准确来说是她的感官都很灵敏。
即使隔得远,她还是听到了一个名字——关琳。
是那天在商场看见的女孩儿。
还没等赵南星多想,沈沂已经走了过来,途径她时也没说话,只低头看向她。
赵南星微仰起头。
四目相对。
他身形高大,只是稍向赵南星靠近,就已经夺走了赵南星身侧所有的空间。
赵南星却清清冷冷地看着他,纵使手缩在折叠好的风衣底下捏紧了衣角,面上却依旧半分不显。
他忽地伸出手,赵南星下意识屏住呼吸,紧皱眉闭上眼。
片刻后,泛着凉意的手指落在她鬓角,动作很轻。
赵南星睁开一只眼,却见沈沂唇角微微上勾,这笑里带着几分痞气。
仿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出糗。
赵南星手指动了动,没忍住伸手掐了下他的腰,却在她掐上去的那一瞬,沈沂忽地俯下身,近乎霸道地夺走了她的呼吸,他宽大的手沿着她的后脑勺落在她纤细的后颈,泛白的手背青筋明显,带着雨后的湿气,却在片刻后转为温热。
赵南星的背脊靠在墙上,沈沂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将她的细腰搂入怀中。
大雾四起。
在赵南星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沈沂才松开。
她纤白的侧颈上有个红色的指印。
赵南星的脑袋靠在沈沂肩上,小口小口地呼吸,手已经把他腰间的白衬衫给揉皱。
生理性眼泪穿透了沈沂单薄的衬衫,落在他肌肤之上。
沈沂在她腰间轻拍了下,声音喑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