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挥发性的药膏,为什么会药效如此持久?
他疑惑了一会儿,再看向庞倍。
庞倍正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像是在发呆,神情寂寥而向往。
朱理心中一惊,难道庞倍不知什么时候也中了迷香?他急忙出声叫他,“庞倍?”
“嗯?”庞倍回过神,笑得有些勉强,“我们什么时候回苏芳?”
“尽快吧。”朱理想了想,“还要有一场官方的仪式,除此之外,可能还要再处理些别的事情。”
小船这时回到了宴会厅旁的石阶,稳稳停住,庞倍和朱理走下船,留在宴席的两位王夫殷勤迎接,将他们送回席,朱理走进他和希礼的帐幕,希礼和他一对视就知道他不舒服,赶快迎上来,朱理皱着眉,对他说,“安排人送我回去。立刻。”
希礼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朱理脸红了又红,但对希礼又不像对着庞倍了,就说,“我没事,就是想赶快洗个澡。女王刚才扑到我身上又蹭又摸的。”
希礼闷笑一声,想起艾丽小天使曾建议让他留下当王夫,没想到女王胃口更大,人家想要的是朱理。
不过,他不敢真的笑出来,朱理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希礼急忙令人找了当值的康德等人,安排朱理先回行馆。
朱理要离席时,图鲁斯等人和曲元的一众大臣、女王的两个王夫才乘船过来,但瞬凝和女王却没回来,据说要等一会儿才回来。
朱理走在连接宴会厅的桥上,看着湖面上倒映的星光,忽然想起刚才和庞倍一同乘船时他发呆的样子。
也许,他们两人,那时所想的是同一个人。
星光璀璨,月色皎然,悠扬婉转的乐声隔着水面飘忽传来。
湖的另一边,容和殿中。
瞬凝走进会客厅,女王仍坐在地上,她被朱理摔得很疼,不仅是腰臀很疼,腿也很疼。
当然,最疼的还是自尊。
失败了。
不过,她不后悔,也不应该觉得羞耻。
她随手捡起一粒散落在地上的珍珠,放在手指间当弹珠,去打地毯上另一粒珍珠,她准头极差,打了几次都未打中那粒珠子。
瞬凝走进来,在她不远处坐下,也拿起一粒珍珠当弹珠去打那粒珍珠。
那粒大如龙眼核的珍珠被瞬凝打中了,缓缓滚到地毯上一朵锦绣织就的花朵中心,停下。
女王抬头看他一眼,“你赢了。”
瞬凝把地上散落的珠子收拢在一起,像是有些疲倦地将鬓边垂落的黑发拢到耳后,“谛澜,我和你之间从来都没有输赢。”
“呵,”女王斜眸,脸上的挑衅意味越来越浓,“没有么?没有,为什么你回到王宫了?为什么你会在今天回来?为什么亲王知道你会回来?连容和殿外的侍卫都换人了,你还有颜面跟我说这种话?”
瞬凝垂着头不出声,半晌才说,“谛澜,我问你,我们有可以与帝国一战的军队么?没有,我们只有保护自己的护卫队,我们连苏兰托的叛军也打不过,不,不是打不过,是连一战之力都没有!在他们来的时候根我们本没有能力保护我们的臣民,只能仰人鼻息苟且求生。我们有足以供养一支像龙骑机兵队一样的资源和人才么?也没有。我们有的,所能仰仗的,不过是地利,要从苏兰托去帝国,曲元是咽喉要地。可是,即使是这个优势,也正在逐渐减弱,帝国已经获得了自由商人的空间折叠通道技术,一旦他们在适当的星球架设通道,再驻兵把守,我想,他们会算一笔账,如果安抚我们所需要付出的资源远超过维护空间折叠通道的资源,我们会被舍弃。我们的人民,会为了更加稳定、繁荣的生活,也会舍弃我们,在今天,整个曲元还有几个人真的相信神子是神在地上的使者呢?你告诉我。”
瞬凝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敲在她心里,又像一个接一个的耳光,打在她脸上,谛澜的胸脯急促起伏着,她的脸涨红了之后又变得苍白,她的红唇颤抖着,“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不过是在做一个王应该做的事情!作为曲元的王,我难道不应该想尽方法把王权收回么?我难道不应该尽一切所能为曲元挣得更多、更长久的福祉么?瞬凝,你把持朝政太久了!你早就该把王权还给我了!我已经长大了!我早就不是那个藏在你身后哭的孩子了,你看不到么?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做我该做的事情?”
瞬凝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着她,轻声说,“不错,你是长大了。可是,谛澜,一只鸽子长得再大,也只是鸽子,一旦它有了想要和鹰隼一同飞翔的野心,那么,谁都保护不了它。你难道以为,用小聪明,小手段,能够糊弄住鹰隼?惹恼了帝国的亲王,你认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派人找到我的时候说,他不想再浪费时间羁留在世嘉,让我尽快回宫辅政,然后就有了今晚的这一切。他根本都没有亲自见我,明白了么?今晚的宫变,如果不是我,也许会是别人。如果是别人,也许此刻你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如果你继续执拗,不听劝告,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力,你就会为自己招致灾难,我回来,是不想看到你那样!还有,我难道没有试着把权柄还给你么?可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