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女王能看到朱理这时的内心,会看到他的表情其实是这样:满头满脸黑线、双颊凹陷,双手捂脸做呐喊状。
不过,她看不到。所以,她看到的朱理只是眼睛睁大了,容色虽然还能保持一贯的和悦,但眼角却已经泛起桃花色——她还以为他意动了,于是动作更加大胆了,她个子矮,可是男女身高差很大的时候小巧玲珑的女性又有小巧玲珑的好处,她轻轻一跳,双臂搂住朱理脖子,双腿夹在他腰间,腰一扭一转,再趁势上下磨蹭。
朱理内心的火山爆炸了!一头黑翼巨龙喷着火直冲上天!
他低声怒喝,“松开!下来!”
女王这下终于又能够着他的脸了,怎么会轻易放手,她正要凑近他再发个大招呢,朱理抓住她的腰一把把她拽开,毫不怜惜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走。
女王哎哟一声摔在地上,疼得捂着腰臀连声抽气,却也知道自己再也抓不住这条大鱼了,气得握拳捶在织锦地毯上。她和朱理拉扯时,身上的珠链扯断了好几条,此时洒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珍珠,在地毯地板上蹦蹦跳跳滚动,朱理快步走着,那些珍珠像要追赶他似的在他身后跳动,却始终追不上。
朱理一出殿门,立刻深深吸一口气。
他摆脱女王之后走出殿门之前一直屏息闭气,到此时才敢呼吸,可是,呼吸了几次之后,身体的异状并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
庞倍一见他出来就走到他身前,神情稍微紧张,显然已经看出朱理的情形不太对劲,“殿下……”
朱理勉强保持镇静,“我身体不适,想要回去了。”
庞倍也不多问,挥手召了图鲁斯等大臣,“殿下要先回行馆休息。”
朱理略一思索,说道,“庞倍,你和我乘一艘船,先回宴席,”他转向图鲁斯等人,“你们在这里,听王夫瞬凝安排,一起回去。”刚签完协约,帝国方面的人就全部离开,不太好看。更何况,谁知道女王还会弄出什么事来。要是她再想到什么损招抓住庞倍,那可不妙。
此前朱理只是认为女王是个有点心眼的年轻女孩,但现在他却觉得她是个疯子。并且是个愚蠢的疯子。
庞倍此时已经察觉朱理必定是有什么不妥才会作这样的安排,毫无异议,立刻和朱理上了一艘船,护卫们在他们身后上船,随即吩咐船上的侍女开动小船,先回湖心的宴会厅。
船行到湖心,庞倍才问朱理,“发生了什么事?”
朱理叹气,“女王提出了一个令我感到尴尬是合作计划。”
庞倍稍微想了一下就大致猜到那个合作计划是什么,他轻笑一声,“那女孩胆子倒是很大。”
朱理摇头,“太大了。”
他被湖上清凉的微风吹了吹,浑身的燥热稍微平复,正以为会没事了,可是,他看着湖上倒映的星光,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艾丽一起在苏芳行馆的花园里漫步的情形,那时候,他们俩也是这样,站在桥上看湖水中倒映的星光……还有,春夜宴之后,他们在苏芳王宫中……
一想到艾丽,朱理仿佛听到脑海里轰的一声,全身血液似乎都往一个地方涌去,脸颊烧烫,随后不由自主想起了一系列和艾丽亲热时的画面,她咬着拇指的嘴唇,她含着笑意的冰蓝色眼睛,她鼻尖上的汗珠,她穿着象牙色蕾丝胸衣白衬衫半褪的样子,她被他亲吻抚摸时轻轻颤抖的样子,还有她的各种声音:嘻嘻低笑,嗔怒,欢喜,羞怯……
朱理忽然低头皱眉忍痛般哼了一声。
庞倍惊讶地看看朱理,现出十分担心的神色。
他和朱理受到的是最严格的礼仪教育,自幼就被教导无论何时都要在人前维持君子的庄重。所谓君子风度,是即使受了重伤流血不止,也绝不会发出一声呻吟或是哀求。
“你受伤了?”庞倍急忙问,他再一想,“中毒了?”
朱理连连摇头,“不是。”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恐怕不太寻常,但要让他对庞倍说出自己被女王不知不觉下了催~情的药,此时正在竭力忍受,那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
所以,他喘口气说,“宴会的酒我喝不惯,这会儿有些头痛。”
庞倍虽然明知不是这样,但还是“嗯”一声,说,“甘蔗酒后劲确实很足。”
他说完,正要回过头,却突然又看向朱理,有点疑惑,“你……你身上染了什么香?”
朱理看向自己的衣袖,这才大致猜到女王是什么时候动了手脚,她扑向他向他哀求说瞬凝会害她的时候把她涂在身上的香膏涂在了他衣袖上。这香膏的香气和此前她为他们上的香茶气味相似,所以难以察觉。至于她何时涂的香膏,大概是在补妆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