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牙乌(20)
……
陆封潜起身,只说了一句话:
“太凉了,回去吧。”
对方跟过来,扯了扯嘴皮:“现在很热好吗!”
“一会要来人上来检查了。”
贺鸣泄了气:“我才不怕那群蠢货,不过如果你想回去,我陪你一起吧。”
陆封潜浅浅“嗯”了一声,晚风拂起他一绺漆黑柔顺的发。
情绪全部写在脸上:
烦。
在景山疗养院的第三天。
女护士发现了陆封潜手臂上新的伤口。
“你最近心情不好?”
陆封潜敷衍:“嗯,有些。”
女护士试图转移话题,似乎想让陆封潜找到新的兴趣点:
“对了,你和其他三个人准备的文艺社演出怎么样了?”
陆封潜:“什么?演出??”
女护士:“是啊,三天前通知你们的,看来你最近都没排练喽。”
原来,景山疗养院每周都会举行一次文艺社演出,按照入院号四人一组,准备节目。
文艺社演出美其名曰陶冶情操,不过在有些人眼里——不过是自欺欺人的□□。
陆封潜就是“有些人”中的一个,但好巧不巧,这周正好轮到自己。
和他一起排练的有贺鸣、冯灼,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青年。
几人一番商量,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除陆封潜外,其他人一番商量。
他们决定准备音乐类的节目。
贺鸣自己写了个谱子,弹琴。
冯灼唱歌,小青年说是要再最前面跳舞。
三人齐齐看向陆封潜:“你干什么?”
陆封潜:“我……表演个现场解数学题?”
众人:……
贺鸣救场:“这样,小管给我翻谱子吧,我正好缺个人。”
陆封潜慌忙:“哦,好。”
演出在今天下午四点开始,四个拖延鬼却现在才开始准备。于是专门请了康复课的假,去排练厅临时抱佛脚。
幸好几人配合起来还算默契,虽然算不上出众,但表演勉勉强强能看。
小半天的训练后,四点就要临近,演出厅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远远看过去就像黑压压的蚂蚁涌入。
几人久违的,有些紧张的情绪。
不过陆封潜一点也不紧张,他只想赶快回去,吃四盒安眠药,然后躺在床上睡地跟死猪一样。
不属于自己的想法入侵大脑:
虽然不可能,但最好别被送去洗胃。最好最好再也别醒过来了。
……
道具早已准备好,观众满席,前几个节目也要下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个人穿好了演出服,听到主持人高昂的声音正在宣布:
“让我们期待下一组的冯灼、陆封潜、贺鸣、杜逸思带来的表演:春。”
四人上场,掌声雷动。
冯灼身穿一身粉色抹胸裙,蕾丝边衬得她更加可人,杏眼如春。
贺鸣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表演开始了。
陆封潜专注地看着贺鸣,对方指尖轻盈,仿佛一只蝴蝶在琴键上飞舞。
卷翘的黑发勾勒着侧脸,他神色沉醉,风度翩翩。
陆封潜翻了一页谱子。
前方的杜逸思如痴如醉地舞蹈,虽是男生,却身体柔软的不像话,跳起舞来颇有韵味——发挥得比排练时还要好。
“春天啊 如果你愿意听”
“春天啊 你能理解更多”
冯灼音色清冷而动人,闭上眼睛延长这一句。
陆封潜翻到了最后一页谱子。
刹那间,掌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有人欢呼,有人热泪盈眶,也有人听的百无聊赖。
“让我们再次感谢——”
主持人话音未落。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
杜逸思站在结束时的高台上,朝后直直倒了下来。
像一只被砍断翅膀的鸟。
“嘭。”
他的头狠狠落在钢琴架的一角。
真是,计算地万无一失。
观众全部乱成一锅粥,主持人和安保人员迅速叫来了医生。
演出只剩下两个颜色了:
鲜血的红,制服的白。
第16章 景山睛04
第四天。
杜逸思死了。
在景山疗养院,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死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大张旗鼓的,还是头一回。
有人按程序过来问话,陆封潜换上了一身便服,懒洋洋地坐在对面。
“杜逸思排练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没看出来。”
“你和对方关系怎么样?”
“不熟。”
“对方有什么疾病史吗?”
陆封潜冷笑:“在景山疗养院的都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
……
对面记录的笔突然停下来,抬头看着陆封潜,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