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我开始怀疑你也在九中读书,或者极有可能认识我,可我除了我们在一个城市对你一无所知。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了进去,手里拿着本之前商量作为记号的包法利夫人。
四周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我以为你还没来,却在目光交错时看到几步之外有人对我摇手笑的吊儿郎当。有那么一会儿我愣在原地,对着这个说好第二天还我水杯的你看了又看。
“你是‘飞机飞远了’?”那是你的ID。
你扬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店里的BGM唱着‘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我在那首歌开始的时候向你走了过去。你举起左手招呼服务员点单,我看见了你打着石膏的右手。
“那天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你抬了抬那只有些惨不忍睹的手,“对了,让人送你那杯子怎么样?”
我呷了一口跟前的凉茶,点了下头眼睛却一直看着你。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开始吧。”你靠在椅子上,像个领导。
我打量了你一会儿:“你真名叫什么?”
“李培林。”你说。
“九中几班?”
“高二,理(22)。”
那是学校比较特别的高价班,顾名思义就是高中没考上家长塞钱进来让孩子有个地方上课。你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心平气和的接受我的审视。
“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我想知道。
听到这个你笑了一下:“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有一次你发了一张照片给我,旁边有个你画着个小猫的笔记本。”
“那天你找我说还杯子从桌上看见的。”我恍然大悟。
“聪明。”你打了个响指大方的赞赏,“其实还有很多细节。”
你是那种阳光到不会冷场乐观的无可救药的人,狂放不羁侃侃而谈,所以我从不担心无话可说。你啰里吧嗦和我讲了以前聊过的比如那次你领队的篮球舞之类的话,我那时候却思考上帝造人的时候究竟是怎么量算出男性这种奇怪生物。
你这人绝对是创世纪的一股泥石流。
十月二十一号的那次面基算是比较令人满意的,后来各自散我回到家才想起要问你一句话。于是打开电脑给你发消息,不过一直没有等到回复。
后来就忘了这件事。
过了些日子,学校开始准备高三全市联考,我们有三天假期。那天放学后我去老师那儿拿了准考证,拉着同桌一起贴。
她负责粘胶水,我负责粘贴。
俩人合作,事倍功半。到我们那一桌的时候,我当时很自然的接过她递来的准考证就要贴下去,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高三(1○)班:沈严。
我做了个深呼吸,将那张长方形纸片履平压了又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莫名其妙的注意到他,年少时的女生心事在我这里如海上繁花。窗外的风从走廊滚进来,我被那凉意醒了神。贴完准考证我和同桌一起下楼,经过挤满人的土操场,她兴奋至极拉着我去看。
场地里你把拍着篮球,虚张声势吸引对方进攻。
四周围了一圈的女生给你加油,我站在人潮里灵魂已神游四方,连你给我抛过来的眼神都没有注意。恍惚间只听见忽然而起的尖叫,才回神你投了个三分球。
比赛结束的时候,你一面揭起T恤擦脸一面向我走过来。
“一起吃个饭?”你问的自然而然。
我手插兜仰头看你:“吃什么?”
你笑拉起我的胳膊就走,同桌和身后个十百位女生一样的表情看过来,我简直想就地裂条缝儿钻下去。
“你刚故意的吧?”路上我问。
你放任自流傲娇一气:“没办法,哥们追求者太多。”
“所以拿我做挡箭牌?”
你赔罪笑:“今儿随便吃,哥们请。”
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好意,花的你荷包薄了不少。因为学习功课繁重,我们俩网上聊天的时间大大缩减,不过二次元的日子久了已经熟的像个老友。
学校违纪名单里总是听见李培林你的名字。
我试图劝过你收心从良,但你游手好闲的样儿实在根深蒂固。酒吧KTV当家里头过,好几次我没拦住你反倒被你拐了去。
K厅里你是麦霸,唱着郑钧的私奔像个疯子。
你请了一堆狐朋狗友,他们开玩笑说培林的女朋友来一首。我气急瞪你转身就走,你堆着我习以为常的烂笑哄了我好久。
我当时真是后知后觉单纯的不得了。
朋友在我跟前说过你可能喜欢我,可那时候的我压根就不信,对你更多的是羡慕和崇拜。周末我总是往返书店,你经常现身拿着本永远看不到结局的《三言二拍》在我眼前晃,说着你要追哪个年级的学姐,我当然是一脑子鄙视你则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