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没敢回嘴,站在那被曲一弦训得灰头土脸的,瞧着可怜兮兮的。
曲一弦心一软,没再继续往下说,起身去倒水。
她刚站起身,就有人掀了门帘,走进来。
曲一弦提着水壶抬起眼,一下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傅寻看了眼她手里拎着的水壶和泡面,哑声道“找你。”
没给曲一弦说话的机会,他微侧了侧身,“追你过来时,车在巷子里蹭了,你来搭把手。”
曲一弦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但还是放下水壶,跟他出去。
巷子里都是十几年前的旧楼房,拥在一处,挤得巷道狭窄。
仅隔了一条马路,外头是金碧辉煌,车水马龙,里头却暗得只有巷子口的尽头才有一盏照明灯。
曲一弦跟了几步,直犯嘀咕“你车搁哪蹭了?”这破地方,大g还能开进来蹭了,他傅寻也算本事。
走在前面的人却忽然停下来。
他转过身,整个人笼在巷道的黑暗里,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曲一弦被他这么看了几秒,反应过来“你他妈又诓我!”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这一步迈出去,被傅寻扣住手腕直接bī到了墙角里。
他个子高挑,居高临下的姿势彻底遮住了光。
她的眼前,除了傅寻挨得极近的那张脸,再看不到任何。
在这之前,曲一弦只觉得傅寻挺高的,但对他的身高并没有具体的概念。可刚才,他站在小超市里,头顶几乎挨着了天花板,高得王土申那个小超市几乎装不下他。
这会把她困在角落,身高对比下,她终于能估算出个大概——傅寻没有一米九也有一米八五,不能再矮了!
她对自己身陷困境,却还有心情估算他身高的乐观感慨不已……能当领导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好啊……
第17章
“接到你电话那天……”傅寻突然开口“是我在保护站,站的最后一班岗。”
他很少解释。
旁人对他是否存在误会,他也从未在意过。
从摘星楼追到这,是趋于本能。
曲一弦似笑了笑“你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她的语气,有轻蔑,也有不屑。
“你没欠我什么,也没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发脾气,单纯是心情不好。”
……才怪。
她就是怪他!
怪他撒谎,怪他装好人,怪他连让人失望还要事先伪装。
她唇角微耷,眉心轻拢,眼神又黑又沉。
傅寻知道,她是口是心非。
来的路上,他想好的那些措辞,在曲一弦拒绝谈话的态度下也没了说出口的必要。
她并不在意他口中的真相,也压根没想听什么解释。
否则,以她的性格,当时在包厢里就能拎住他的衣领质问。而不是露出那种让人看着有些心酸的表情,摔门而去。
曲一弦和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她的嚣张跋扈,自己能兜得住。所以,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外露的,她不怕你看穿她的想法,也不怕捅了窟窿。
你可以对她示好,也可以看不惯她,就跟所有人在她眼里都像石头一样,没有分别。
说好听点,这叫个性。
说难听的,就叫油盐不进。
但这种用盔甲武装自己的人,通常都有致命的软肋,碰不得,提不得。
意识到这点,傅寻立刻放松下来。
他目光沉静,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说“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南江。”
曲一弦斜了他一眼“跟我说这个gān什么?”她一点都不关心。
等等……
她正色“宝不寻了?”
“知道在哪了,就不着急了。”傅寻松了她的手腕,人却没退开,仍旧保持着把她bī进墙角的姿势,又俯低了些“你听着,这句话我就说一遍。”
他眉目疏懒,来时的那点急躁全没了。
“四年了,就算人死了……下场雨,刮阵风,尸骨也该重见天日了。”他从上衣的内口袋,抽出张名片递给她“你知道为什么你找了这么多年都没任何线索?”
巷角的灯光太暗,曲一弦只看到名片上镀的一层彩膜。
她接过来,看不清上面镌刻金线的名字和简介。她抬眼,眼里的野心蓬勃毫不遮掩地bào露在他面前“还请傅先生指教。”
她一字一顿,尤其“指教”二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是咬牙切齿也不为过。
她不信任傅寻。
不像彭深,他对傅寻,是敬服,是绝无二话的尊敬和服从,几乎盲目。
傅寻没直接回答。
他思索了几秒,转头看向来时的小超市。细看时,能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佝偻着背,一动不动地立在照明灯光的死角里。
有点像影子,也有点像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