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曲一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是我房东啊。”
满目黑暗里,她只看得清傅寻的轮廓和那双亮得有点过分的眼睛。
她沉默了几秒,问:“你关灯,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不是。”傅寻松手,往后退开一步,从烟盒里摸出烟,叼进嘴里:“抽根烟,介意吗?”
曲一弦自己就是烟枪,摇摇头。摇完担心他没看见,又开口:“你随意。”
傅寻揿亮打火机,那一丛暖色的焰火亮了数秒。他侧身,点上烟,微眯了眯眼睛:“接下来的行程,要么单开房,要么跟我一个房间。除此之外,没得选择。”
曲一弦没作声。
她看着他唇边那抹星火一明一暗半晌,才吊着语气问:“您这是怜香惜玉呢还是锄qiáng扶弱啊。”
“我挺不需要的。”
“你要是觉得看不惯,还请你多忍耐忍耐。替你找到项晓龙,我们之间的合作也算了了。找江沅,你可以单纯提供技术指导,我亲自执行。”
她一连数句话,夹枪带棒,满满的火药味。
傅寻咬着烟,似斟酌了数秒,说:“你用不着这么误解我,把我惹急了,对你没好处。”
曲一弦没说话。
从傅寻关灯那刻起,她就下意识筑起了防御的高墙。但没等这墙筑结实,他随手就从地基里抽掉了一块砖抛出去,垒了一半的墙面瞬间地动山摇,在顷刻间崩塌瓦碎。
“我是看不惯。”他咬着烟,声音有些模糊:“见不得你过得将就。”
他俯低身子,抬手撑住一侧的墙壁,目光和她持平:“我看袁野挺不顺眼的。”
曲一弦懒洋洋地瞥他:“他怎么招你了?”
“哪都招我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曲一弦还没听清,他已经咬着烟,重新站直了身体:“等会叫客房部再送chuáng被子和加热毯来,就说暖气不够暖。”
他掷掉烟头,踩在脚底碾熄。
随即,傅寻往房间里走了几步,拉开了电视柜前的椅子。
椅子脚没戴防噪音的皮套,划过地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他似没听见,坐在扶手上,重新从烟盒里抽了根烟。
曲一弦双手环胸,就这么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打量了他片刻。
“这些话你是今晚才想说的,还是早就想说了?”她问。
傅寻点上烟,回头:“有区别吗?”
有。
但她没再说话。
她有预感,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无论是偏移还是深入,都对她的处境极为不利。
她不想和傅寻有合作以外更多的联系,她想,傅寻应该也是这么考虑的。
基于西安那年的初遇,他已经对她格外照顾,宽容,忍让。
曲一弦知道,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这种特殊明显到她压根无法忽略。
“我今晚有些失控。”他突然开口。
含着烟,他的嗓音沙哑,带着粗粝的磨砂质感:“从看见你站在打开的后备厢那刻起,就开始失控了。”
趁着夜色,他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她站在夜色最深重的玄关里,光是一个剪影,就已风情万种,勾魂摄魄。
曲一弦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她这是太能gān,刺激到傅寻了?
应该不至于啊……
那就是毫无畏惧的痞样,一不小心击中了傅寻的少男心?
好像有点沾边了……
她轻咳了一声,正欲说些什么。话还没组织齐整呢,手机先响了起来。
曲一弦拿出手机一看,微微挑眉:“是袁野,应该是查到探索者的车主是谁了。”
她顺手接起,轻喂了声。
“小曲爷,是我。”袁野靠着chuáng头,从软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后狠狠吸了一口:“你让我查的车,我查了,是个套牌车。真车在西宁,车主跟你我半点没关联。”
袁野有些郁闷,他闷头抽了口烟,说:“人是谁我还在查,一时半会可能查不清楚。不过我猜你这会应该在敦煌了,已经悄悄跟权啸打过招呼了,让他给你盯着点,我私下再继续帮你查着。”
“我也是怕耽误你的事,不然就跟敦煌的警方通声气了,这种违法行为又涉及你的人身安全,他们肯定会很重视。”
曲一弦目前也没搞清楚探索者那支车队到底是什么人,除了能确定他们是盗墓的,其余一概两眼一抹黑,比瞎子还瞎。
“你让他问问权啸的联系方式。”傅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斜咬住烟,俯下身,光明正大地偷听电话。
曲一弦斜了他一眼,用手肘拐他:“房卡呢,通上电啊。”
傅寻似笑了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裤兜里。”
三个字他咬得又轻又细,为了确保只有曲一弦能听见,他的唇近得几乎贴上了曲一弦的耳廓,暖暖的鼻息和吐气擦着她的耳窝,简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