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姻(24)
“我是说——你为何想起来找我?”
“你让四宝的娘亲给我送信,信也又短又急的。”
“信?这几日我没来得及给你写信。”他想着。“你叫四宝进来。”
“二少爷,怎么了?”
“今早的信是怎么回事儿?”赤玉问。
四宝低头:“昨夜我仿着二少爷过去的字句随便写了一封,让我娘今早送去给您的。”
“你为何要这么做?”许青正色问道。
“您这不明知故问吗。”他嘟囔。
“你是觉得我住这儿打搅你了?”
“四宝不敢。”四宝急忙否认:“我只是觉得这事儿不应该瞒着少夫人。”
赤玉看着他们两人争论,沉默许久。
“四宝,这个时辰还能租马车吗?”
“少夫人,您这就要走?”
“留下来吃饭,陪陪我呗。”许青拉拉她的衣袖。
“不光我走,你也随我去我那儿。”她叹气,起身:“四宝,我回父亲府上借马车,你帮他收拾收拾,药和衣服都要带齐。纱布、药酒,有什么不够的,让小吉姐这道去买。”
“赤玉,我没事儿——”
她看着他,一脸不满:“你只说,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去?”
许青笑:“愿意。”
“为何会有人刺伤你?你又为何不肯回府?”
“是大娘刺的。”
“大娘?她不喜欢你我知道,可也不至于下此狠手吧?你是怎么又惹了她?”
“大娘无意听见我与爹谈话,知道了当年是琦君害了兄长。她即刻拿了匕首打算找琦君报仇。我和爹拦她,爹被划伤,我肩上被捅了一刀。”
“什么叫做琦君害了许赫哥哥?”
“义父一心想搭上御林军这条线,便一直指望我接管许府。但兄长是文武双全的嫡子,就算是他病着,爹也并不重视我。于是,义父让琦君与我订下婚约住进爹府里,指使她在兄长的药里掺毒。兄长去世后我成了许府唯一的少爷,爹才让我在他手下做事。”
“许赫哥哥是被毒害的?可他不是原本就是告病才回京的吗?”
“兄长那年的确身体抱恙,但不至于在几月内迅速病重。先前我只是怀疑,也不敢向爹提起。是素心那日向我坦白,我才敢确定。”
“若是如此,就算你替琦君挨了一刀,也一定解不开大娘心中愤恨。”
“爹会跟大娘谈的。琦君的功夫不差,我不担心大娘会伤着她。只怕让她知道了告诉义父,我和爹这几年做的一切,都会被看穿。”
“你既然躲了出来,为何不来找我?”
“我怕你见不得血,我来了白惹你担心。”
“我在将军府长大,怎么会见不得血。看你如今这样,一个御林军校尉竟能被你大娘伤着,若是咱们俩比一次,你恐怕还不是我的对手。”
“这是意外。我没料到大娘真的会伤我。”
“许赫哥哥是她的儿子,这件事上她怎样都不过分。”
马车颠簸,许青动着了肩上的伤口,吃痛。赤玉往他身边挪,“靠着我。”
“你说什么?”
“靠我身上歇会儿吧。”
许青笑,把头埋进她颈间:“早知只要受伤就能让你对我如此体贴入微,我该早些自捅一刀。”
“别胡说了。早些把伤养好,回去把家里事儿理清楚吧。”
入了夜,赤玉打来水,给许青擦洗。
“你每晚都自己打水梳洗?怎么不让小吉帮你?”
“小吉姐要洗碗洗衣打扫屋子,哪儿能忙得过来。”
“回头我让人再给你加盖间屋子,多寻个丫鬟过来。”
“不必。我到这京郊就是为了寻个清静,人多更麻烦。”她停下动作,认真看着他:“许青,我有一事想问你。”
“什么?”
“你的义父。”
“义父的事你无需知情。”
“那你会死吗?”
“这事儿——你不该早就心中有数吗?咱们极力撇开我跟你们薛家的关系,为的不就是避免我的事儿牵连你父兄吗。”他抓住她的手:“可你别担心,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也不会连累将军府。还有你,我俩长久分居、感情不睦的事儿传得盛,再加上大将军的威望,没人会多此一举地动你半分。”
“父兄的事儿我自然心里有数。我问的是你。你会死吗?”
许青看着她,心里生出些怜爱。“过来,让我抱会儿。”
“不好。”
“我这都伤成这样了,你就当安慰安慰我。”
她上床,靠在他身边。
“曾经我悔不该来京城,牵扯进这许家的风风雨雨中。原本就算只在家乡做劳工,安安分分度过一生便好。只怪我当年贪心,想见我爹,想着来这京城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凭着他的官职地位做一次少爷。谁知统领府的少爷并不好做,这京城于我,不过是个巨大的牢笼。可我既然当初贪恋这风光体面,如今也就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