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就是矫情[清穿](17)
细看,眼角的确有泪。
果然这样爱哭么?
恍惚之间,姑娘似乎说了一句话,虽然不大真切,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回不去了。”她说。
眼角的泪应声滚下来,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胤禛皱了皱眉头,或许真的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小姑娘一句俏皮话,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第11章
到了晚膳时分,年筠淼从一个漫长又模糊的梦中醒了过来。
前所未有的累,像是在沙漠中长途跋涉而来。
她张了张嘴,沙哑的嗓音发不出一点动静。
四肢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气力。
屋子里昏暗,眼前麻麻的。
好在淑雯才从外头端了汤药起来,方才四爷又请了吴太医来诊脉,说年筠淼晚上一定会醒过来,大家才放了心。
淑雯将白玉碗搁在桌上,转身去看年筠淼,榻上的人正圆溜溜地瞪着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头顶的紫红色纱幔。
”小姐,您醒了?”
淑雯欣喜地扑过去,年筠淼仍是一动不动地躺着,连头都没转。
若不是眼睛偶尔地眨动,看起来,真像……
“小,小姐……”淑雯无所适从地伸着一双手,她甚至想去探一探年筠淼的鼻息。
“没死。”年筠淼忽然开口,声音很小,哑得厉害,像树皮从耳边划过,难听极了。
淑雯没忍住扯了扯嘴角,但到底还是满心的欢喜,嗒嗒嗒跑去端来汤药,哄着年筠淼喝。
年筠淼没理睬,眼睛里却慢慢堆起了水光。淑雯以为她是怕吃药,她家小姐从小娇气她是知道的,便好言好语劝着:“小姐,这服药不苦的,奴婢替你尝过了。这里,奴婢还给你备了糖渍樱桃,您喝了药含一颗就不难受了。”
洛慕根本没在意淑雯在说什么,她吸了吸鼻子,万念俱灰。
身体上难受遭罪也就算了,关键是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回不去了。
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搅和了几天,本来想一走了之,权当是做场梦一样。
即便是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还警醒着一根神经,强撑着睁开眼睛,结果发现眼前什么都没变,还是那迷迷漫漫的紫红色,啰里啰嗦的。
当下就死了心。
倒不如长眠不醒算了。
淑雯一见年筠淼落了眼泪,马上慌了神,捧着那碗药远远地搁在对面的长条桌上,嘴上急急道:“小姐您别哭,咱们不喝药,奴婢把它放得远远的,您瞧,都闻不到味道了。”
她越是安慰,年筠淼哭得越是伤心,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苦楚,如泣如诉,本就是大病初愈的一个人,再这么一哭更是让人揪着心的疼。
淑雯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揉着眼睛蹲下身子,小声道:“小姐,您别哭了,您心里要是有什么委屈,您就告诉奴婢,这么一直闷在心里您若再病了,奴婢还有什么脸面见夫人啊。”
年筠淼从宫里出来的当晚就病了,淑雯心里盘算着她家小姐肯定是在宫里受了委屈。
淑雯虽然没进过宫,可那是什么地方想也知道。
天家威严,定然时时处处都是规矩。
她家小姐从小被惯坏了,上头又有两个哥哥,千娇万护的,病好之后又总是疯疯癫癫,时而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定是招了德妃娘娘的厌弃,这才又被四爷带了回来。
若是不是,那为什么这病了一天了,十四爷也没来瞧一眼。
榻上的人哭得凄凄惨惨,床边的人呜呜咽咽,胤禛想来瞧瞧年筠淼,老远就听见这屋子里的动静,推开门就看见她们主仆二人这么哭作一团的可怜样。
胤禛眉头蹙了蹙,轻轻咳了一声。
淑雯泪眼婆娑转过脸来,看清来人后赶忙抹了脸站起来,颤巍巍道:“四爷。”
“去跟亮工说一声,也好叫他放心。”
其实胤禛知道年羹尧这会儿不在府里,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支开淑雯。
”欸。“淑雯又低头看了一眼年筠淼,是一百个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往外头去。
“回来的时候再去小厨房给你家小姐拿些吃的来。”
要支开,就支得远一点。
门被虚虚地掩上,留了些缝隙,到底是孤男寡女,胤禛自己倒是无所谓,人家小姑娘总不好被说闲话。
“哭什么?”
他倚着隔扇,斜斜地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姑娘。
不说话。
也顾不上说话,哭得那么汹涌,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胤禛无奈地四下转着眼睛,余光扫到长条桌上的药碗,还袅袅地腾着热气。
他两步端了药来,挑眉:“不愿意喝药?”
还是不说话,哭得旁若无人,如泣如诉。
胤禛将手中的碗不轻不重地往床榻边的小几上一墩,漫不经心道:“是因为回不去了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