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哥!!”
“——怀野!!!”
“怀野哥!!”
“别打他了,别打了!”
“是我要钱的,是我……”
“他是替我要钱的——”
“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别打了……”
铺天盖地的棍棒拳脚随着外面的暴雨篼头而下,皮肉撕裂般的痛,骨头都仿佛跟着尽数断裂。
直到痛觉都变得麻木,最后他的脑袋被狠狠地踩在地面,一只脚将他的脸死死地向下碾去,砂砾划伤了他的皮肤,有血顺着太阳穴,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遮盖住视线。
很快,什么都看不到了。
“别打了,别打了……”
“别打了……求你们了……”
满世界只有不断落下的拳脚闷响、小丁的哭喊、外面倾斜而下的雨声,连同那个男人不留情面的笑意,在他的耳边盘旋。
“你可别死啊,抛尸很麻烦的。”
“你说你,一次招惹两个人,都让我来找你的麻烦,正好,免得我再跑一趟,那你今天就一次挨两顿的揍吧。”
“看看死了吗?来个人带走。”
*
梁桁与乔稚晚约在一家旋转餐厅。
逐渐低沉的暮色酝酿出倾颓的雨势,乔稚晚浏览过手机上许颂柏发给她的消息,走入电梯。
正是一个低头抬头的瞬间,暴雨倾盆而下。
不多时,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便被四面铜墙铁壁般的雨幕围困住了,初初升起的霓虹如点点微弱的星,缀在半明半晦的夜空。
隔着胶囊四面的玻璃,恍若在另一个世界穿梭。
很不真实的感觉。
电梯门一开,乔稚晚步入金碧辉煌的餐厅,舒缓的大提琴音流淌而出,旋律缠绵,经久不绝。
她辨识出这曲子,顿了顿脚步。
用餐的人并不多,梁桁已经到位了。
他一人就坐,如他所说,这次并没有像上回先斩后奏大张旗鼓一般强求她和他的家人共同用餐。
也是这回他在电话中一再保证只有他一个人,她才在有约的情况下腾出时间前来赴约。
“好,我知道了三哥,麻烦您了,”梁桁与电话那头的人言笑晏晏,“钱不是问题的,我经常找您办事,这事儿上什么时候少过你的?”
对面的座椅传来动静。
梁桁抬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觑了眼款款入座的乔稚晚,笑意稍敛,便准备挂电话了:“没问题没问题,以后您无论到哪儿喝酒,只要是我的场子一定盛情款待——我这边来人了,再联系您,这次谢谢了。”
通话结束。
梁桁却没有放下手机,唇角笑意未消,又滑了两下,视若无人地回了两条消息,才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外面雨大吗。”
乔稚晚瞥了眼他的手机,淡淡答:“没淋到我。”
“那就行,我还说你来不了我去接你,”梁桁说着,拿来菜单推过去,“来看看吃点什么?今天就你和我。”
乔稚晚却没碰那菜单,顿了顿,说:“我还有事。”
“什么事儿啊,”梁桁笑着看她一眼,“不会吧?你说你,你气气我得了,你真和怀野那小王八蛋勾搭上了?我跟你说,我可和他有点私仇,早看他不顺眼了,你偏偏还去给我凑他。”
乔稚晚眉梢微挑,“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个,等一下,有个东西想给你看。”梁桁随意滑开手机屏幕,一番折腾,停到了某个界面。
他没有把手机直接地给她,而是开口朗诵了起来——
“已故知名华裔音乐家、大提琴家乔明邦之女,LosSeason乐团首席大提琴手、青年演奏家Joanna Qiao深陷吸/毒丑闻。
“两周前,美国费城独奏会的舞台重大失误后,LosSeason乐团拒绝了所有媒体对Joanna采访,据知情人士透露,Joanna在演出之前曾因过度嗑药在浴室昏厥……”
梁桁顿了顿,抬头观察她的表情。
乔稚晚却是一脸平静,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并无愠色。
梁桁于是继续往下读:“……Joanna私生活的混乱程度人尽皆知,但仍然屡屡让媒体大跌眼镜,严苛的母亲令她丧父的童年雪上加霜。”
“这位从幼年起就活跃在世人视线中的天才音乐家后代,也许终于迎来了她的才华陨落的一天。
“三日前,她不告而别离开了LosSeason,就有媒体在中国北京拍到她连续两夜面见不同男子,关于她一直以来捕风捉影的滥交丑闻……”
梁桁见对面反应平平,忽然收了话音。
抬头。
乔稚晚仍静静地看着他,好似听得很入神,那双清冷的眼睛中无波无澜,她见他停了,红唇还微微地扬起,笑了笑,问他:“怎么不继续念了?”
“……不是,你这一点反应都没有,让我很尴尬啊,”梁桁顿感无趣,“乔稚晚,我就说,你这人也太闷了点,我拿你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