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乌桃觉得,货比三家后,希望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也是价格最好的,到时候就让他们放开了竞争好了。
陈通当然没意见:“乌桃,其实你平时不声不响的,但说起话来一听就知道过了脑子,观念也先进,我有时候脑子不开窍,还是得靠你!”
乌桃笑了:“这应该叫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陈通哈哈笑了:“对了,你嫂子前几天说,邀请你过去家里吃饭,说好些天没见你了。”
乌桃:“等咱们忙完这一段我就过去。”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乌桃再次看了看那些被自己挑选拿出来的资料,放到一旁碎纸机里全都粉碎了,之后重新拨通了叶蕴年的电话。
“那些资料我收到了,谢谢你,对我们非常有帮助。”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这些资料,是怎么来的,你是把这些带到中国来了吗?”
叶蕴年:“没有,这是几年前的文档了,从美国总公司传真过来的。”
乌桃便默了,传真过来,也并不容易,毕竟这么一沓子,要一页一页地传真。
而他和自己提起来会计事务所的事情,是前天晚上十一点,可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资料送到了自己公司,中间间隔不到十个小时,美国和中国又有时差,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让人把这些几年前应该已经归档的资料翻出来,然后连夜一页页传真过来,再一清早送到公司。
叶蕴年却仿佛察觉了她的意思,淡淡地道:“这个你倒是不用太在意,我只是电话随口说了一声,可能秘书觉得这件事很要紧,便连夜做好送过去了,我也没想到他这么积极。”
他又补充了一句:“才招的新秘书,可能太想表现了。”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很不在意的样子,不过乌桃却突然鼻尖发酸,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哪怕隔着十二年,哪怕隔着通信讯号,她竟然能想象他此时的样子。
她知道没有一个秘书会因为上司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连夜给美国打电话,三年前的资料也不是说翻就翻出来的,谁也不是整天没事干,美国更是有时差有劳动法,秘书更不可能真就那么拼命连夜拿到手第二天清早就送过来她的办公桌。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蕴年,这样我觉得很麻烦你。”
她想说其实你不用这样,也想说你这样根本不值得,但又觉得那样很没意思。
所以最后她终于只是说:“无论如何,真的非常感谢你。”
叶蕴年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远:“国内外市场形态不同,经济环境也不同,那些信息只是参考,你们还是要因地制宜,找出最合适自己的。”
乌桃:“嗯,我明白,毕竟情况不同,不过里面许多宝贵经验我们可以借鉴,对我们非常有帮助。”
叶蕴年:“另外,你如果很累,可以先休息几天,我——”
他顿了顿,道:“也不着急。”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却让乌桃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
所以她忙道:“不用了,明天吧,明天我有时间。”
第75章 坦诚
晚上回到家后,乌桃其实有些恍惚。
这时候她便觉得,世界上存在两个自己,一个是那个理智冷静永远做出最正确选择的乌桃,一个却是走在风雪之中会背着竹筐哭鼻子的乌桃。
她长大了,却又没一直没长大,没长大的那个会去幻想一些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在书房最靠里面的格子里翻出来一沓信,那是曾经叶蕴年写给自己的。
那些笔迹和今天的“江亲启”三个字一样的。
打开那些信,她看到了十二年那个青涩热情的叶蕴年,那个会对她诉说很多很多心事的叶蕴年。
妈妈说,她不喜欢等待,等了那么多年,等得白了头,她便老了。
乌桃其实也不喜欢等待,她还记得那一年,他对自己说,最近不要来找我了,于是她就很乖很乖,听话地不去找,只是假装无意路过,偷偷地去看一眼。
直到有一天,她勇敢地走进去胡同,勇敢地看看那大门的时候,却从别的小孩子口中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在她还偷偷地看着远处高高翘起的屋檐,想象着他在里面读书写字样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
之后,她再也不愿意经过那里,每每看到,便想别过脸去。
在她心底深处,何尝不是一直等着,等着他回来。
没有洋娃娃没有大黄大红的日子里,她经历了挖防空洞,经历了战争的忐忑,也经历了冰雹的残酷,她长大了,他终于回来了,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甜蜜,让她每天都觉得周围充盈着粉色,让她觉得这个世界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