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7)
陆津南并不理会阿肯,继续说:“证据就是你在杂物间找的那个铁盒,上面有你的指纹,还有施勇的指纹。你们,是什么关系?”
阿肯诧异,“南哥,什么铁盒?”
“阿肯,你先出去。”陆津南平静地说。
“可是……”
陆津南看向阿肯。一个眼神让人噤声,乖乖走出病房。
警方早就搜查过凶杀现场,可是,在黎施宛出现之后,陆津南发现柜子背后竟有一块砖是可以移动的,里面有暗格。
暗格里藏着一个铁盒,装了一块“美金”。
黑市行话,指百分百纯度的海-洛因,不能直接吸食,要兑其他的东西稀释了,才能再卖出去。
前辈曾说过,杀人案有两种,一是为钱,二是为情,三是为瘾头——毒品。上瘾了,瘾发了,为了瘾,没人性可讲。
当时黎施宛精神状态不好,脚踝有挣脱痕迹,并被玻璃之类的尖锐物品划伤,甚至来不及止血。
可是陆津南并没有在黎施宛手臂和腿上找到注射痕迹,可以判定她不是道友。她为什么来找“美金”,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一念之间,陆津南把这个可疑的铁盒收了起来,托凯文认识的私人鉴证人士查验。对方很快就发来了结果,说铁盒上有黎施宛和施勇两个人的指纹。
陆津南将椅子翻转,挪到病床旁,坐了下来。似乎他有足够的的时间与耐心,等她讲实话。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黎施宛先捱不住了,出声说。
“你最好不知道。你所说的都将成为呈堂公证,提供伪证,罪加一等。”
黎施宛咬了咬唇,直棱棱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露出阴郁眼神。
“死差佬。”
陆津南挑眉,“侮辱警察,罪加一等。”
“……”
根据阿肯拿来的资料显示,黎施宛没有出生证明,父亲黎耀明前科累累。十四岁时,父亲酗酒,殴打她,她逃脱报警,相关单位便将她和父亲隔开了,送往福利机构。
在福利机构帮助下,黎耀明得以在公立学校寄宿,但由于在学校的表现并不好,下学期可能没法继续念书。
家境贫寒的小孩,受到周围环境影响,没办法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不好好念书,一心搵钱,是社会给失败者建造的陷阱。
陆津南以为黎施宛正是掉进了这样的陷阱。
“铁盒里装的什么你清楚吧,”陆津南问,“你帮施勇卖货?”
“没有。”
不像一般被诬告的人,黎施宛没有激动喊叫,只是充满敌意地答话。
“所以你知道铁盒里装的什么。”陆津南不是审讯专家,但也会一点吊诡把戏。
黎施宛抿紧唇角,“是你说的。”
“既然你不帮施勇卖货,你找那些东西做什么?”
“如果我讲了,你是不是就要说人是我杀的?”
“那要看你讲了什么。”
“不是我做的。”黎施宛说,“我只是想要钱,我以为,那真的是美金。”
陆津南抬眸,凝视少女的眼神有些锐利,“施勇死前,你见过他?”
“没有,我和他没关系。”
“是没关系,还是不认识?”
黎施宛低头,只手覆住额头和眼睛,“别问了。我真的,只是想拿那笔钱……”
陆津南忽略了那些微颤抖的尾音,打断了少女的话,“你以为‘美金’真的是美金,你想要得到一笔钱。好,那么你怎么知道钱在哪里?”
黎施宛摇了摇头,再度看向陆津南,“我听别人讲的行不行啊。”
“谁?”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像机器。黎施宛觉得他比动不动打人、砍人的街头烂仔还可怕。
“黎耀明。”黎施宛别过脸去,恹恹地说,“我阿爸。”
手忽然被男人拉起来,以为他要做什么,戒备地攥成拳。却见他从兜里拿出一把薄荷糖,塞到她手心。
“保护好嗓子,你要答的话还很多。”
陆津南说罢走出病房,黎施宛听见他和其他探员说话。
不一会儿,阿肯回来了。
“他走了吗?”
阿肯说:“你说陆Sir?是啊。”
黎施宛垂眸。
“其实如果你知道什么,都讲出来比较好,不然你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铁盒有我的指纹。”
“这足以说明你和施勇的关系,但没找到凶器和其他直接证据。”
黎施宛抬头看阿肯,问:“你相信我吗?”
阿肯说:“我是差人,讲证据。”
“你们各个都这样。”
“你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来。”阿肯放软语气。
“我要出院。”黎施宛说着,拔掉了手背上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