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118)
“阿宛,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
捱过有惊无险的一夜,翌日清晨,麦凯文来到公寓。
方Sir醒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情况严峻,麦凯文直接向上级申请了联合调查,但这也意味着秦德信可能随时掌握他们的调查情况。
黎施宛偷偷听他们谈话,他们发现了她。
麦凯文说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做,要是她想做,考警察吧。
黎施宛撇嘴,说:“我要念法律。”
陆津南第一次听她谈起,微诧异,“真的?”
“嗯,我要做诉讼律师。”
麦凯文哂笑,“很有想法啊,跟检方对着干。”
“不是,我想做援助。”
这下连陆津南也笑了,“好啦,快去吃你的早点。”
第五十四章
调查小组以秦德信为中心,监视高尔夫球友俱乐部里的几个重要人物。
他们想潜入秦家安装窃听器,但秦家安保一天比一天严密。奇怪的是,这种状态下秦家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拜访,客人似乎都行色匆匆。
陆津南别无他法,联络秦沛珊打听消息。秦沛珊让陆津南如实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沛珊在家,电话里不便说,隔天在警署电梯里见面。
电梯人太多,两人避人耳目去了天台。
听了陆津南所说的,秦沛珊没什么反应。
“那天酒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四叔接受调查,我就知道。我不想伤害亲人,可我这段时间回想了很多,我应该有这种预感……四叔做的这些事情,同我阿爸当年的意外事故有关系。”
“结果可能很糟糕,如果你愿意帮手,你要想清楚。”
“我能承担后果。阿南,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孩了。”
秦沛珊在家中安装了窃听器,尤其是近来频繁出入客人的偏厅。
调查小组监听到,客人们很担心秦家出事,担心珠宝的事情波及他们自身。他们大多使用暗语,没法指证珠宝到底是什么。
而秦家人的对话又太过日常,除了十点左右,大伯会在书房听古典乐,完全压过人声,即使秦德信进来同他说话,也听不见。目前的技术尚不支持分离音频,去杂音处理。
如此监听了一段时间后,陆津南找到了汪阿珍、汪阿珠的父母。一开始他们怕担负罪名,根本不承认,几次审讯下,他们承认,确实把女儿“送”了出去。和贩子一样,他们都不知道谁买走了女儿。
眼看线索就要断了,姓汪的夫妻说知道另一家也把女儿送走的,那家来的贩子,是个女人。
他们找这个女人花了好些功夫。
陆津南在太子道的爵士乐酒吧“玉春堂”找到她,叫乐仙。他们没想到乐仙很好说话,称拿钱办事,只要差佬给的钱够,该说什么统统吐出来。
她说没了心姐,那些女孩都送去修女院关着了。她还说背后老板是秦德信,她见过。
陆津南让她到时庭上作证,她不愿意。
“我想留一条命,你们找到其中的女孩不就好了?”
然而调查小组穷追不舍,秦德信早已将女孩们转移了地方。
那是二月的一个礼拜日,他们在山路抛锚的车里找到了秦德信的尸首,连同一份他决心自首的遗书。
秦沛珊和陆津南他们一起来的现场,她穿着制服,却站在了警戒线外。
“阿南,你觉得……像么?”
“什么?”
“和当年一样。”
陆津南皱眉看着那车身装得稀烂的进口车,说:“当年可没有那一本状书。”
下雨了,秦沛珊戴上手套,跨过警戒线,作为法医官处理死者尸体。
她不明白,四叔这样的人会因为生处绝境而自杀吗?
除了秦沛珊,秦家人一应震惊而绝望,他们不相信支撑起秦家的这个四弟,竟然干出数桩丧尽天良的事情。
秦德信写在遗书里,还供出了几个和他瓜葛甚笃的探员、官员。于是葬礼办得低调,来的人也很少。
警察的到来令秦家人十分不满,秦德仪大声呵斥,秦德海劝她,也是没有办法。
秦沛珊暗自注视着他们,总是很健朗的这些天也憔悴了不少,露出老人的哀伤之态来。
雨在窗玻璃上蜿蜒。
餐桌旁一盏灯映着,黎施宛低头写功课。听见门外动静,她转过头去。
陆津南收起伞,黎施宛便起身,把伞拿到露台去。然后又拿回来一张毛巾,让陆津南擦肩膀淋的雨水。
“很累吗?”黎施宛抬手摸了摸陆津南的脸。他的脸比她手还凉。
陆津南却说:“你手怎么这么冷。”赶忙把她的手捂着,呵气。
南方没有冬天,天气早就不冷了,黎施宛手冷、出薄汗,只是因为提心吊胆。生怕陆津南今天出去,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