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端起一杯茶准备润润嗓子,听到这句话,微微停了一下,眉尖一挑,从茶杯的上沿看了一眼邹母。
林予知笑着说:“放心,我做过这种案子。根据我的经验,舆论和法院的影响其实是相互的。小邹先生的行为在本案中,还是很容易获得大众的谅解的。”
“就是啊!男孩子交个朋友怎么了?就算上床,那也不一定是谁占谁的便宜!我家Michael长得好,身世也好,多少女孩子追,我都防不胜防!现在的女孩子,个个如狼似虎,有心机的很!别看长得娇滴滴的,手段狠着呢,我都没说她们占我们家Michael的便宜!林律师,难得你为我家Michael说句公道话,这件事具体怎么操作,你告诉我,我去办!”邹母满怀期望的看着林予知。
小柳心里咯噔一下,作为律师这么说可是出格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苏醒,苏醒正放下杯子扭头去看林予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有待回答的问题。但熟悉苏醒的小柳,还是捕捉到那么一丝丝的厌恶,微妙的从苏醒的体态中透露出来。
林予知的头向苏醒的方向不太明显的动了动,眼镜片又开始反射日光灯的光线,遮住了他的眼神。微薄的嘴唇抿了抿,拉出一道微笑的弧线:“施女士,这个不在我们的委托范围内。”
邹母施小菲还要就这个话题说什么,邹金生的父亲邹如海拦住了她:“欸,那都是以后的事,目前还是案子要紧。真有需要的时候,我相信林律师到时候会告诉我们的。”说到这里,邹如海似乎想起什么,目光在林予知和苏醒之间扫了一圈,顿了一下继续说,“只是我不太明白,苏律师会负责什么?也要出庭,还是只报个名字?”
小柳这才想起来,邹家还没有签字。看来林予知刻意降低苏醒的存在感,已经引起了邹金生父亲对聘用苏醒的怀疑。如果因此他们拒绝聘用苏醒,不知道史律师会怎么做啊?
林予知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连忙说道:“苏律师和我一样出庭。她主要负责对受害人的盘问。”
和当年史志远的手法如出一辙!
邹如海眉头皱了起来:“可是——钱苗苗已经死了啊,能怎么问?”
林予知下意识的看了眼苏醒,苏醒接过话头:“但是钱苗苗的父母还在,作为第一见证人以及受害人的父母,对他们的质询很重要。”苏醒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努力克制心头的不适,继续说道,“如果能证实邹金生的话,那么钱苗苗很可能是个暗娼。我想她也不会是第一次,应该会有相关的证据是漏掉的。目前这一块,并没有在检控机关提供的证据中显示出来,那么证据链的完整性肯定是受损的。另外,按照邹金生的叙述,相应的,钱家父母关于钱苗苗的描述中,就可能会有一些漏洞。我们两方面发力,对检控机关主张的强奸罪就能撕开一个口子,扩大辩护的空间。至于故意杀人这里,主要是林律师负责。”
“Michael连家里的猫病了都要掉眼泪,怎么可能杀人?绝对不可能!”施小菲断然否定。
苏醒没理她,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的想着别的事。
林予知看了看苏醒,心里松了口气,生怕苏醒说出什么让他难堪的,引邹氏夫妇不满。如果丢了这个客户,史志远一定不会饶过他。
“邹先生,您看如果没什么问题,这个委托协议……”林予知示意小柳把协议拿出来。
邹如海接过来看了看,抬头问苏醒:“苏律师,您一直是做民事的,怎么想起接我们这个案子?”
苏醒纳闷的看过来:“不是你们指明要我接的么?”
邹如海也愣了,施小菲赶紧插话:“苏律师早年给一个姓储的辩护,我印象深刻。所以这次Michael一出事,我就立刻想到你了。”
苏醒牵了牵嘴角,邹如海则认真的打量着苏醒,好像在想着什么。直到施小菲催促,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苏醒又干呕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可吐了才慢慢支起身子。鼻端还弥漫着发酵的酸臭味,打开水龙头,听着流水的哗哗声,似乎这样就能冲走这股味道似的。
送走邹氏夫妇,苏醒实在克制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直接冲进了卫生间。这会儿不知道小柳和林予知在想什么?
已经查过不是怀孕,那应该也是应激反应的一种表现吧?
苏醒长叹一口气,倚着墙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交到检察机关了,她写的那份关于案件证据的法律建议书,被林予知扣下。也就是说,在开庭前,佟子斌他们是没有补充侦查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