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她又收到一箱国内寄来的桑葚酸奶。
一箱有十八盒,其实够她喝一个月,但谢长昼似乎总是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习惯月初寄一箱,月中寄一箱。
孟昭喝不完,每次都分一半给室友。
这个牌子的酸奶,桑葚颗粒很大,甜度也恰到好处。
室友被她反向安利,曾经在网上搜索,如何购入。
结果发现,这牌子只有广州有,且国际快递费用高得惊人。
当时,她就朝孟昭竖起大拇指:
“我是不是说过类似‘异国跟分手没差别’,或者‘赶紧踹了他找个新的’这样的话?不好意思,麻烦当我没说过。你那么喜欢他,他也愿意为你花心思,你俩肯定百年好合,我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所以昨晚,孟昭还是照例,将两个箱子抱到楼上。
拎着其中一箱,去敲室友的卧室门。
室友非常高兴,热情地迎她进屋,拉着她喋喋不休,讲自己和新男友的爱情故事。
孟昭没怎么听进去。
她现在对别人的爱情故事免疫,只想知道谢长昼身体怎么样了。
所以她也没多待,陪室友聊会儿天,就回自己房间了。
结果刚在桌前坐下,没两分钟,又听门响:“昭昭,昭昭。”
起身开门,见室友站在门前,手指间夹着一个牛皮纸封袋,朝她挤眉弄眼:
“看看这是什么?我在酸奶的箱子里拆出来的。我见底下写着to孟昭,赶紧给你送过来了——是情书吗?你那未婚夫写给你的?”
孟昭一愣,赶紧接过来。
翻过牛皮纸袋,她看见背后三个字:
给昭昭。
钢笔写的,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仿佛有遥远的男生低沉的嗓音,带着慵懒的笑意,从时光中遥遥传来:
——“来,昭昭,哥哥教你写字。”
——“别小看我啊,我祖父的墨宝千金难求,我这手字,可是他手把手教的。”
孟昭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抱住纸袋,朝着室友,很认真地颔首:“谢谢你。”
室友都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赶紧摆手:“你跟我客气什么!”
关上门。
牛皮纸袋放在桌上,孟昭小心地拿着小刀,沿边划开。
纸袋很薄,她的神经无意识绷紧,打开过程里,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谢长昼给的。
会不会是银行卡,转让证明。
甚至,公证的回执材料。
她将手伸进纸袋,左右摸摸。
纸状的,触感相当单薄,巴掌大小,材质比较硬,末尾挂了一个小小的结扣。
她将东西拿出来。
红色外壳上鎏金的字体被光一照,正正映进孟昭眼中。
她看不懂这上面写的什么,翻到背面,背后倒是落着一个水印状的名字:
青檀寺。
是一枚护身符。
孟昭将它拿在手中,想起两人分别时,她把自己的平安扣,挂在了他颈间。
那时候,她仰着头,告诉他:“爸爸去世之后,我戴着它,这么多年,都没生过大病。爸爸会保佑我们的,你戴着它,也会平平安安。”
帝国大厦夜风冰凉,谢长昼长久地望着她,刘海被风吹乱。
他没拒绝,许久,才说:“这个我收下,下次给你换个新的。”
孟昭忽然感到难以忍受。
她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点,她跟谢长昼约定一年后见,又不是说,这一年里,都不跟对方讲话了。
他为什么不回她消息。
他怎么可以不搭理她。
孟昭放下护身符,近乎执拗地,翻出手机,打电话给向旭尧。
忙音响了很久,那头没有人接。
孟昭平静地挂断,继续打。
打到第四个,向旭尧温润的声音终于在那头响起:“你好,昭昭?”
孟昭深吸一口气:“阿旭。”
“不好意思啊,刚刚有点事。”微顿一下,向旭尧歉意地笑笑,先跟她解释,“我在医院,换了衣服,手机放在外套里,忘记了,这才想起来。”
在医院。
孟昭心头猛地一跳,中邪似的,她问:“你生病了吗?”
向旭尧摇头:“不是我,昭昭。”
孟昭咬着唇,不说话了。
向旭尧点到即止,将话题转移开:“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我还好。”孟昭抿唇,沉默一下,鼓起勇气似的,笃定道,“你能不能,让谢长昼,接电话。我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
“抱歉。”这次向旭尧拒绝得很果断,“二少在接受治疗,不太方便。”
他总不会一直在治疗中。
这都多久了。
他一直不出现。
孟昭垂着眼踢踢毯子:“那,能不能替我带句话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