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191)
这个数字直接否定掉了,她之前关于学校“花小钱办大事”的臆测。因为这个数字,足以请到五个专家,而且身份水平与之不相上下的。
这边沟通过于顺畅,让她又想起另一边。充当主心骨的邮箱,忽然不予理睬了,勾得心里痒痒的。
出来两年来,第一次回国,既紧张又兴奋。就是人们常说的近乡情更怯吧。必须安排一些具体的事情,才能够纾解紧张的情绪。
理智时间长了,再理性的人,也会感到压抑,偶尔想要冒失一下。就像上次突发奇想,希望邮件对面的那个人替她去看一眼老爸,对方什么都没问就真的去了,这一次她又想试一试。
于是,颤颤巍巍地打开电脑。
因为过于紧张,手指尖儿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每敲一下键盘,都像打滑似的。因此写完之后,检查了好几遍,生怕手滑词不达意。
实际上她也没写什么。对于不抱希望的事情,潜意识里也会潦草地对待。如此,即使结果不如人意,也好把责任归咎于没有认真对待。
其实是逃避责任的一种隐蔽姿势。
什么时候开始自欺欺人了?想想,也许就是从照片中看到“deerfly”的女主人是栾洋那一刻吧……
没人帮她求证这个细节。可她认定了所有信息都不是白来的,无论隐约的暗示,还是明确的指向。
果然,她被自己炮制的简单信息,潦草地治愈了。“回国后可以见你吗?”在后来的反复咀嚼中,她自认这种措辞,真的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是谁?你又是谁?我们凭什么见面?我们可以见面吗?在不了解对方身份和处境的情况下,如此唐突的约见,就是一厢情愿的自说自话。
同时她还被自己的“情感天平”砸蒙了。
回国的主要目标,难道不应该是看望久未见面的老爸吗?难道不应该约小表哥和左伊他们聚一聚吗?难道不应该想办法验证一下小早的身世吗?
这些“正确”的事情,差点儿被一个“不正确”的决定,带入非主流的安排里。幸好对方没有回音……
她隐隐感到一丝羞愧,这些年的饱经世事凡尘喧嚣,终究没能让她成为一个全然理性的铁面人。
这一点感悟,给了路菲很大的启发。
本来还在头疼,带什么样的理论回国,这下子豁然开朗。非主流并不是感性的专利,而是经过感性的锤炼和沉淀,主动采取的理性选择。
生活像一个万花筒
论坛上下午不断档,晚间偶尔临时穿插了答疑。三天的日程满满当当,学校把路菲安置在教职工宿舍的一个单间公寓,省却了此间的舟车劳顿。
负责接待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是杜若兰。
最后一次跟夏小叶去温泉,正赶上出了那档子“意外”,她和杜若兰完美地擦肩而过。事后听小表哥“复盘”的时候,才得知有这么一号人物。
杜若兰的大名,路菲是知道的,原是比自己低两届的小师妹。想当年在学校,被白换礼一手带进学生会,后来又成为校广播台的活跃分子。
这类正统又文艺的女生,大学期间甭提多受男生欢迎了。后来巴巴地跟在白换礼身边,既像工作助手,又似生活助理,斩断了无数直男的情丝。
路菲虽然漂亮,但性格比较闷。如果配上杜若兰这样的性格,当年在学校也可以称得上“女神”了。
有些人在学校里出尽风头,进入社会反而平平无奇,像路菲这种在学校里闷声不响,进到社会厚积薄发的,属于另一种成长路径。
如今反过来,她成了杜若兰的现实偶像。
刚一见面,杜若兰就给路菲送上了西方式的大拥抱贴面礼。雨点般的亲吻,密密麻麻落在脸颊上,有几个险些落在嘴上。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路菲就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个姑娘的热情和活力。
小城市出来的姑娘,没有那股娇生惯养的气质,顺手把路菲肩上手上的行李挑大号的放自己身边。只留下一个小巧玲珑的手提袋归她本人保管。
嘴里也是闲不住的生怕冷场。还没等路菲开口问,为什么在这儿碰见她呢,人家自己就介绍开了。
“白导真够意思,看我在电视台啊,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头,离职之前推荐我到这里挂职读研,毕业以后还回原单位。算是带薪定向委培吧。路菲姐,你说,咱大师兄是不是特够意思?”
“真不错,你在哪个系?读什么专业?”
“新闻理论与研究。”
“这样回电视台,会不会学究气太重了?”
“是有那么一点。所以啊,我还选修了摄像和主持,对了还有自媒体运营管理。大部分都挺实用的,回去之后我打算当导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