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SPI考试②的书吗?”王子舟说,“下山之後我可以一起拿给你。”
“好。”他说。
登顶近在眼前了,太阳也从地平线上一跃而出,慷慨地将阳光铺洒开来。等他们到了山顶,下眺便是完全笼罩在霞光里的京都。
“京都真小。”王子舟说,“还没有江阴大吧?”
“差不多,稍小一点。”
找了地方坐下来,陈坞把水递给她。
王子舟咕咚咕咚喝了大半,从袋子里拿饭团吃。
果然,爬山会饿的。
她三两口就把饭团吃完了。
扭头看旁边,完全和她不是同一种吃法,他非常小心,生怕米粒掉下来。
嘿,真是。
王子舟继续喝水,任由清晨凉爽的风拂过头发、触控她的脸。
与温柔的风一起到来的,还有阴恻恻的毒蚊子——
王子舟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脚脖子上迅速肿起一大块,她忍不住,一直去挠它。陈坞看她挠了一会,从包里翻出一只蚊虫止痒药水。
王子舟叹服了。
怎么还有男生随身带这个啊?
他又说:“是滚珠的,如果你不在意的话——”
王子舟飞快伸手夺过,迅速拔开盖子,胡乱涂了一气,盖好盖子还了回去——整个过程用时甚至不足一分钟。
她继续拿起矿泉水瓶喝水。
无事发生。
脚脖子那一片却因为药水生出清凉的感觉。
她莫名其妙地红了耳根。
“下山吧!”她收拾了垃圾起身,“一会太阳很晒的。”
“好。原路回,还是从南禅寺那边下去?”
王子舟想,上下山当然要走不一样的路,原路返回也太没劲了。于是,小王将军信心十足地说:“南禅寺吧!”
人总是要为自负买单,小王将军完全没有料到,下山的路竟如此糟糕——她几度都怀疑陈坞带错路了,步道狭窄,完全是泥路,两边树木生长交缠拱在头顶,像是进了什么野林子,但因为对面也不断有登山的人上来,王子舟便打消了“走错路”的疑虑,但神经仍然紧绷着,这导致她异常疲惫。
温度逐渐上来了,林间的蝉也醒了,蚊虫伺机而动,与上山时慢悠悠的心情完全不同——下山格外迫切。
到坡度大的地方,她觉得自己简直像颗滑落下坡的松果,骨碌碌地就滚下去了,刹都刹不住——有几次陈坞看她真的要摔下去,拽住了她的包带。
真是谢天谢地。
小王将军下了山,生出一种劫後余生的心情,伴随而来的则是铺天盖地的困意。到南禅寺後面墓地的时候,已经大上午了,因为缺觉和过劳,心跳快到飞起,王子舟觉得自己不是在行走,而是在漂浮。
烈日和蝉鸣折磨着我。
路为什么连尽头也没有?
没完没了的拐弯。
我要回家。
王子舟在心里哀嚎。
走不动了,不要说走回家了,她连走去车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要打车。
王子舟飞快计算了里程和费用,决定打车回家。
她一意孤行地把陈坞也拽上了车。
她说:“正好我把书拿给你。”
回家其实很快,连三公里都没有,汽车哧溜一下就到了。
下了车往公寓走,陈坞止步于大门,王子舟却说:“进来吧,太热了。”
烈日杲杲,让人在外面等也太残忍了。
不过王子舟已经没有心思去细想那些了,她此刻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进了电梯上楼,她开门进屋脱鞋,看陈坞站在门外,说:“进来啊。”
陈坞走进下沉玄关。
他似乎想让大门开着,但门顶的闭门器却总是试图把门关上。
王子舟想起上次在东竹寮,他也非要把宿舍门敞着。他好像很在意封闭空间里的单独相处,所以非要开着门,王子舟想。
她站在进门的厨房过道里,说:“没事的,让它关上好了。”
刚说完这一句,就响起手机振动的声音。
王子舟从包里翻出手机。
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她忽然生出一种逃学被抓的惶恐和心虚,一边匆忙地和陈坞说:“我接个电话。”一边拧开浴室的门,躲进去按了接听。
“喂,妈妈。”
“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啊?”
“哦,开静音没听到。”
“在哪啊?”
“在家里。”
“在家怎么会听不到电话?”她妈妈质疑了一句,又说,“你暑假真的不回来了是吧?”
“嗯。”她声音压得很低,“要写论文,还签了本新书要翻译,回家查资料不方便。”顿了顿,她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
“嗯嗯。”王子舟靠着狭窄的浴缸蜷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