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明月(446)
糜菀佳接触高级领导人的机会比黄满铤多一些,耳濡目染,对时局和政局发展走向要相对敏感一些。
她知道,糜家人现在觉得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亲妹妹的那副派头和与糜家传统价值观的格格不入。
而这一点,恰恰是无论什么人,处在那样的环境里,都很难独善其身的。
她也知道,全家人,包括黄家人在内,都把做蕊佳工作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因为只有她是和这个妹妹最亲近的人了。她需要在这个时候表明她的态度。
糜菀佳说:“自从上次家庭会议之后,我知道了蕊佳的观念,同时也知道了传家哥哥的想法,一直试图去影响她、说服她,希望能把她拉入咱们糜家的传统价值观的正统之下。
现在看来,无论是当面交流还是书信往来,作用都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作用的。
刚才听腊佳姐姐这么一说,我现在觉得,是不是咱们这些人要换换思路,正如他们在信中所说的,人各有志嘛。
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往前走走,兴许也是一条精彩的人生之路也说不定。
就算是他们真的撞了南墙了,碰个头破血流,也能成为咱们两家的活教材和警示牌。”
听大家把话都说开了,马伯略站起来高兴地说:“我真是佩服你们糜家人,这种思维方式和思想力真的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是你们几代人积淀的结果,是你们几代人学习的回馈。
这几年,我在改造自己思想的同时,也影响了一批中层的骨干,带动了一大批兵士。
但是,有一条,没有一个人是我求他们转变的,都是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后,都是在言传身教之下,自己转变过来的。
对满钏和蕊佳,我们每个人都讲了理、动了情,也都做出了样子。
现在就看他们自己的了。我的意思是,请明如星先生再以一个第三人的身份,把咱们今天谈话的内容及传家、黄家其他兄弟的想法一并告知他们,何去何从由他们自己定夺吧!”
一直在安静地听着他们谈话的谢阿芝笑了笑说:“在上海我有几个思想比较进步的姐妹,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请她们出面去影响一下蕊佳小妹。”
这个困扰糜、黄两家很长时间的问题就先这样告一段落了。
就在大家准备说些轻松话题的时候,马伯略让夫人坐到窗口,推开窗户盯着,打算再交待一下组织地方武装的事。
马伯略说:“现在的延安是非常不安全的。党中央撤离之后,胡宗南完全占领了这里。可当他真的占领之后,才发现占领延安并没有多大的意义,由于这里的群众基础非常好,守起来相当困难。
因此,他们实际上又放弃了。我这次只是路过,胡宗南方面并不知情,停留不了几天就要进一步向西、向南开跋。
本来这个事情是要避着腊佳和明先生说的,我仔细分析了我能搜集到的你们两位撰写的消息和政论文章,我的这个想法一时也派不出人去向糜传家先生转达。
既然咱们都把对方当家里人看待,我就直接跟你们讲一讲,一是希望你们理解和支持传家,二来请你们尽快把我的口信带给他,让他见机行事。”
一看又是放哨又是解释的,糜腊佳和明如星当然知道是天大的事了。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了。
马伯略放低声音说:“当前,国共双方都在争取民心的同时,以各种方式争取青壮年入伍当兵或参与自己的地方武装。
对于共产党来说,由于基层组织的不健全,动员能力一时根本斗不过国民党。
更何况,他们还采取「抓壮丁」和「拉夫」的方法强征,逼迫青壮年入伍。
“我听说,在梁州到青藏的这一条商道上,集中了很多土匪响马。这些队伍,大部分是抗战期间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由各地的大户人家组织起来的看家护院的家丁和民团。
现在日本人被打跑了,政府不允许他们存在了,被迫上山为匪、落草为寇的。
应该讲,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出生,也没有什么政治目的,基本都是为了生存。
能否请传家利用他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招安这些队伍?哪怕是一部分也好。
符合条件我们吸纳他们入伍,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不愿意远离家乡的,可以接受当地共产党组织的领导,成为我们的后援力量。
当然,对那些作恶多端、罪行累累的,是不能让他们进入革命队伍的。
还有,现在有的偏僻地区,也有想参加革命而投军无门的人,如果他们行商过程中遇上了,也可以推荐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