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明月(340)
一次浏览和一次细读之后,主任只淡淡地问了马伯略一句:“你留下底稿了吗?”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主任立即将资料付之一炬。这个小小的举动,反而让马伯略知道了他的这个建议对主任及当前局势的重要性,他甚至隐约知道了将军的心思。
只是他清楚,如果将军不说,大家就心知肚明就是了,不能说得太直白。
重新回到客厅,主任问马伯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有几个人参与了建议书的意见?都是什么人?
当着信得过自己的上级的面,马伯略当然不会遮遮掩掩。更何况,参与的人都是体制外的,并没有什么名气,自然对他们来说也就没有太大的危险。
马伯略说:“直接参与的叫糜海仓,是个商人,也是同盟会的早期会员。间接参与的是糜先生的儿子、女儿和女婿。
这三个年轻人都是读过大学的,其中糜先生的儿子、女儿是在上海读的大学,女婿则是从法兰西留学归国的高才生。”
马伯略往主任跟前蹭了蹭轻轻地说:“目前,糜海仓先生周围的这几个很有思想、很有办法的大学生,他们频繁往来于上海、南京、杭州、冉州和梁州,也时不时地到西安等地。
而且,听说他们和日本人建立了商务关系,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全有没有保障……”
在听到糜海仓身边这群年轻人在杭州、冉州、梁州等地的围绕抗日开展的活动后,主任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
既没有特别高兴、兴奋或好奇,也没有特别不高兴。他平静地告诉马伯略:“以后凡事多和糜先生沟通。和糜先生的沟通要以听为主,以讲为辅。从你的建议书中看,他掌握的情况是很全面的。
特别是关于日本人的情况,有的甚至比政府了解的还要真实些、具体些。
和几位年轻人的接触要隐蔽些,也不要太经常。从现在起要注意保护这几个年轻人,跟无关人员尽量不要提及他们,和不可靠的人也不要说得太具体。这几个年轻人将来可能会派上大用场。”
主任沉默了一会后继续说:“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为谁服务了?他们的情况如果他们不主动跟你说,你就不要随便打听了,有必要的话,可以要情况、要消息、要建议、要意见,甚至要结论,就是不要追究消息来源和结论依据。
要尽量控制知道他们这些人和这个自发组织的人的范围。如果可能,可以间接在经费上支持他们一下。我这里一年可以给他们提供五百两左右的银子。”
这是马伯略完全没有想到的。
回梁州时,马伯略并没有走去西安走的已经可行汽车的古傥骆道,而是专门绕道南阳转了一大圈。
他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听听沿途百姓对日本入侵中国和中国抗战的看法。
另一个是看看从梁州走东、西两条路线,开赴中原战场的路途和路况,甚至想实地看看补路架桥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返回梁州马伯略并没有回他的司令部,而是直接到了菊花岭。
糜海仓是不轻易外出的。一来自己的身体不允许,二来老娘的年岁确实大了。
马伯略和糜海仓两人虽然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但是,可能是由于有了电话的原因,更可能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原因,他们并没有寒暄,而是直接去了糜海仓安装电话的里屋里。
马伯略看了一下手表后,拿起电话让接线员要了自己的参谋长。
他命令到:“通知各团团长、参谋长立即到菊花岭码头开紧急军事会议。你带着何副官和军需官也一起来。”
放下电话,马伯略对糜海仓施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往码头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人跟着。马伯略简单向糜海仓通报了他和西北绥靖司令见面的情况,并明确告诉糜先生,自己准备在这里建一个集团军规模的弹药库,为了确保安全,还要重新建设一个专用码头。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这是一个很难说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是,糜海仓当场表态,全力支持。
马伯略说:“我知道,这对于已有的菊花岭码头是好是坏还是个未知数。好的是,如果战争很快结束,或者根本打不到这里来,那肯定是个好事。
我会直接将新建的这个码头无偿交给先生经营。坏的是,如果战事没完没了或直接打到了梁州,那你这菊花岭码头可能因为我这个军用码头受到牵连,甚至有可能遭到直接轰炸。
如果是那样,不仅生意没法做了,就是这里居民的平静生活也可能被打破。先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糜海仓淡淡一笑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大个中国,如果连梁州都成为战区了,我们还有退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