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明月(143)
印、剑二童侍立两旁,其下关兴、张苞身披铠甲,手握令箭、神鞭,威武雄猛,护侍左右,使人肃然起敬。
糜海仓拜谒诸葛武侯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既有对「中华第一智者」的崇拜和敬仰之意,也有对这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旷世奇才的惋惜和哀叹。
纵然历朝历代都有「英雄」为其「泪满襟」,遇上了「乐不思蜀」的阿斗,凭他神机妙算,又能如何呢?
站在这专为「大汉一人」诸葛亮修建的「天下第一流」的牌楼下,看着「未定中原,此魂何甘归故土;永怀西蜀,饮恨遗命葬定军」的对联,糜海仓不禁为自己一家老小被迫迁徙、流离失所的命运感到悲哀。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如诸葛孔明先生一样「成大事以小心一生谨慎」,他更不知道将来他这把老骨头将归葬何方?
接下来的几天,糜海仓随江树恪、江树忻兄弟参访了造纸术的发明者、龙亭侯蔡伦的长眠之所,古丝绸之路的开辟者、博望侯张骞的安息之地,专程参观了午子仙毫茶的出产地、蜀汉第一猛将张飞的封地南乡第一胜景午子山……
这一路走下来,江树忻总共也没有和糜老板说上几句话,倒是给人不苟言笑印象的江树恪和自己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老板有了很多的交流。
在生意的维持和开拓上、在梁州试制红茶的想法上、在开辟新的茶叶供应基地等等问题上,江树恪都和糜海仓产生了几乎完全一致的看法,至少方向是一致的。
糜海仓对女婿的这个哥哥产生了格外的好感。
回冉州的行程糜海仓走的是陆路。一路之上,他除了在襄阳与来辉卿见了一面外,还搜集了几乎所有能搜集到的沿途各地名茶,他要回去让浮梁和祁门乃至无锡的茶叶高人帮他品鉴一下,他有更长远的打算。
梁州之行,糜海仓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是彻底喜欢上了那个地方。
可能是气候,可能是茶叶,可能是「西徙传家好」的明示,也可能是祖上本来就来自中华龙脉的糜家人灵魂深处的召唤。
糜海仓决定了,他要向那里「西徙」,而且他要在完全不在当地置业的情况下毫无征兆迁徙到那里去,他要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四十九——
时局的发展比糜海仓预料的快得多,也复杂得多。
袁世凯复辟帝制的时候,各种势力的较量几乎是真刀真枪的。
糜海仓的观望态度让他从中受益不多,但至少没有成为各种势力针对的对象。
同样是糜家的产业,邗州的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江树恒没有从岳父大人这里受到推荐,可他毕竟是邗州糜家的男主人,想利用糜家势力的人和想帮助糜家的人都会找到他,这让一心想着仕途的江树恒如鱼得水。
虽然糜海仓在财力上对他有所限制,但糜家的名头在邗州本来就是价值很高的无形资产。
在上海滩混过、和同盟会高层有过接触又有糜家这点本钱的江树恒,当然会让这些价值最大化。只是这些价值是为他个人的目的服务的。
荷佳第二胎依然生了个女儿,这让江树恒对自己在糜家的真正地位一时看不到希望。
他知道,靠生一个姓糜的儿子来成就自己一家之主的梦想,是一个靠不住的途径。
老婆荷佳和自己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生一个孩子至少也要两年时间,他要开辟第二条当主人的道路。
江树恒是足够聪明的,也是有一定的财产支配权的。他为需要幕僚的政客出主意,和黑白两道的大哥交朋友,也为有些势力请打手,很快在这不大的邗州城,江树恒也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荷佳和母亲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照顾两个小女儿身上了,生意上的事主要靠邹宝栓撑着。
何氏想,只要握住财政大权,就不会有大的问题。因此,对江树恒整天在外忙乎的那些事情也不是特别在意。
邹宝栓知道许多事情的危险性,可毕竟江树恒是这里的男主人,自己不过是糜家的义子,不好对江树恒妄加评论,也不敢和二姨娘和大姐说什么,怕她们担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在两股黑道势力的火拼中,试图两头讨好的江树恒,最后成了替罪羊,惨死在不知哪一方的枪口之下。
虽然是上门女婿,但毕竟江树恒父母双全,生死攸关,糜海仓当然是要给江家报丧的。
兵荒马乱的世道,生生死死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听说在外人看来最有本事的儿子死于非命,作父母的自然悲痛欲绝。
但是,从这几年的情况看,糜家对儿子是仁至义尽的。先是在浮梁给置业,然后又把糜家的祖业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