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樱扑火(40)
阿婆的手很快, 她已经修的差不多准备上推子了。
“再推一把就好。”
她拿出自己的推子,上面还沾着别人的碎发。
蒋其岸肯定皱了眉头。
连樱赶紧拦住了阿婆。
“再修一修就好,这个样子已经很好看了。”
“不剪板寸啦?”
连樱端详了下镜子里的蒋其岸,浓密柔软的黑发盖住一半苍白的额头,阴郁的气质少了一半, 多了一半挺拔的生机。
唯独眼角的疤痕, 明显了不少。
连樱捧着脸,透过镜子朝他打招呼:“hello,handsome,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蒋其岸依旧随她:“你说了算。”
连樱拍板把板寸留到下次。
阿婆还在喋喋不休的唠叨:“小伙子以后就这样, 好看,精神,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连樱扫码买单,十五块。
付完钱,阿婆又盯上了连樱的头发。
“小姑娘,你的头发也可以来弄一弄,我这里几款染发膏……”
蒋其岸把连樱拖走了。
“哐”一声,把所有推荐都隔绝在不锈钢拉门后面。
外面的雨好像变大了。
连樱撑开伞,踮起脚把蒋其岸纳入伞面下,靠近他下巴轻轻一啄。
“真的好看。”
“高兴?”
“嗯!”
蒋其岸无奈地抬了下眉,把伞从她手里抽出来,伸手揽住她。
古镇在风雨里飘摇。
雨滴沿着伞面往下滑落,隔绝出单一的世界给他们。
她的雪松,她的酸柠香,越来越浓。
连樱紧紧揽住蒋其岸的腰,头一直抬着,盯着他看。
凌厉的五官没有长发的遮掩更加明晰。
鼻梁高挺,眉目张扬。
只是多了一条疤。
连樱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蒋其岸,你眼角什么时候磕的?”
雨夜让片刻的安静格外明显,蒋其岸没有第一时间给她回答。
一直到酒店收伞的时候,他才淡淡说了句:“不记得了。”
连樱已经可以察觉分辨蒋其岸情绪上不明显的波动,比如此刻。
神态、语气都和平时一样,淡的和白开水一般,可就抬腕甩伞多的那一分力气,昭彰着隐约的不快。
进电梯的时候,蒋其岸伸手替她擦了擦脸颊的雨滴。
连樱握住他的手,摇了摇。
他定定看她,眼神询问怎么了。
她又摇了摇。
“蒋其岸,要是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不说,但……”
她勉力踮起脚,这次去吻他的疤痕。
要很用力地踮脚,才能够到。
“我喜欢。”
连樱亲完,转身走出电梯。
蒋其岸把她拉回来,又一次低下头,刚好的高度,最近的距离。
她的双唇正好吻在疤痕上。
触碰的那刻,他闭上了眼。
他说:“谢谢。”
*
经历一天的悲喜起落,连樱回房以后,沾枕头就睡着了。
连晚餐都没补。
第二天醒来,一半是被古镇的鸟鸣吵醒,另一半是被饥饿唤醒。
她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眼睛,敏感地感觉床边空了一块。
蒋其岸已经换上衬衫,在床尾的写字台上看文件。
两台电脑和乱七八糟的各色文件夹堆了一桌子,大概是夜里冯助他们搬上来的。
连樱初到申城时候和叶青提起过合岸,叶青搜集过一波资料后告诉她,光合岸下属一个上市的院线就有百亿的市值,而那些还没有上市的隐在水下的部分可能更多。
蒋其岸的忙碌和他的财富完全匹配。
她看了眼手机,才不到六点。
连樱没出声打扰,她依旧没找到自己的拖鞋,环顾一圈,在蒋其岸的脚上看到。
她打着哈欠去更衣室再找一双,又披了件外套,走到窗台前拉开窗帘。
“怎么还在下雨。”她小声抱怨。
被他听见。
伴随着文件翻动的声音,他说:“江南的雨,不干脆。”
“雨还分干脆不干脆吗?”连樱笑问,“那哪里的雨干脆。”
他说:“京州。”
“我还没见过京州呢,我连北方都没去过。”
蒋其岸没回答,手上的工作停不下来。
他已经洗过澡,短发湿漉漉没擦干,手里握着一支钢笔不时在文件上写几句批注,速度很快,一会儿就能看完一个文件夹。
连樱撑在窗台前看他,欣赏他忙于公事的样子。
他工作的时候和做情人的时候截然不同。
情人蒋其岸是雪松,老板蒋其岸是猛虎。
他时而会用手机打个电话,也不知道那头是哪个倒霉蛋,蒋其岸一接通就发出连声的诘问。
“为什么宁川的款还没有到?今天十二点我不能不收到。”
“我这里不赊账,他是偷是抢我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