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侬软语+番外(142)
作为曾经的CSA成员,这点难度的问题根本难不住他,这只是阮语用来缓解焦灼的笑谈而已。
他回答:“因为要告诉信众,天堂难抵。”
只有奋力攀登,历经无数艰辛才能抵达天堂。
“我要把秘密留在须弥山顶,只有天知道和我知道。”阮语与他垂下的手十指紧扣,“离开这里以后,我的世界里不会再存在周辞清这个人。”
两人穿过长长的回廊,和无数雕刻擦肩而过,爬上高峻的楼梯,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达建筑第三层。
之后阮语没有再让他搀扶,颤巍巍地爬上石阶,在高塔下一个缺口前停下,踮起脚尖,对着岩洞说话,然后把准备已久的枯草堵在洞口,重新回到他身边。
“我们走吧。”
我们……
许时风扶着阮语走下长长的木梯,恍觉偿所愿也有空虚不甘的滋味。
乘坐tuktuk车离开吴哥窟时,天空又飘起朦胧的雨罩,回头望渐行渐远的吴哥窟,他忽然感觉手背又水滴落下。
他自欺欺人,告诉自己这是雨滴。
可哪有这么大的雨滴。
阮语是守信的,回去后的她仿佛从未与周辞清有过一点亲密关系。
不是绝口不提,而是轻描淡写,无论旁人怎么把话题扯向周辞清,她眼睛里永远只看着他一个。
可他的背景,是一片苍凉。
他无数次安慰自己,慢慢来,一步步来,感情的事急不来的。
阮语会黏着他,会主动抱他,会对他笑,此生何求?
在她出发到美国治病的前一晚,她自告奋勇要到他家里睡。
他收拾好客房的床,却被她从背后抱住了腰。
“时风,宋毓瑶说异国恋很危险,临走前我要在你身上盖个章,不能让你跑掉了。”
台灯熄灭,一片漆黑中,他感觉到阮语的气息慢慢靠近,呼吸的热气扫过他的嘴唇,躁动的小手贴上他的皮肤。
“停。”
在她的嘴唇印上的前一秒,他一手推开怀里的人,重新开灯,果然看到一个泪痕满面的阮语。
他抬手帮她擦掉眼泪:“可以告诉我,你留在吴哥窟的秘密是什么吗?”
阮语拼命摇头,他叹出一口气:“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我可以接受有所保留的朋友,但不接受这样的爱侣。”
“但如果我说了,你肯定也只愿意跟我朋友。”
许时风抿了抿嘴唇:“那就当放过你我。”
仲冬的风把坚固的窗吹得砰砰作响,像被禁锢的愤怒野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阮语细如蚊吟的声音:“我说,我不恨他了……”
他早已预料。
“阮语,你答应给我一个完整的人,现在算怎么回事?”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还是你觉得我甘心接受一个毫无灵魂的人?”
阮语不断道歉,不断落泪。
他看着被打湿的床单,心如刀割,却只能起身离开。
阮语给他的话只有「对不起」,而不是「等等我」。
若是周辞清,恐怕在打开门之前就被她抱住挽留了吧?
自欺欺人走到了尽头,他靠着紧闭的房门,放任隐忍已久的眼泪落下。
周辞清五年后便能出狱,他现在赢不了,五年后靠什么胜出?
何必蹉跎。
阮语的航班在下午,他天未亮就出了门,故意躲开离别的时间,只在准备起飞前发了条一路顺风的短信。
夜色初临,他回到家推开阮语住过的房间,整洁的床上有一张纸格外显眼。
“对不起,谢谢你。你也是我心目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也……
他笑了笑,折起信纸放在口袋,退出不属于他的地方。
从那天以后,他只把关心阮语当成工作,每天早晚各一条短信,问病况,问天气,就是不问生活。
但阮语却变得乐于分享,说她病情一天天变好,不出一年就能康复,还控诉宋毓瑶又在奴役她,还没出院就帮她找到了工作,是一家慈善基金会,资助非洲草原上大大小小的动保协会。
基金会老板是宋毓瑶的发小,跟她在同一个军区大院长大,叫聂云年,长得风流雅致,笑起来像浓醇的酒,就是花了点,不值得深交。
没几天阮语又说,这些聊天记录不小心被聂云年看到了,所以她被发配去非洲大草原进行一线工作,然后发来一张沙尘滚滚的照片。
沃野千里中,一身迷彩服的阮语坐军用皮卡,扛着,与狮群同行。
他终于又见到那个恣意的阮语,那个一眼就能吸引她的阮语。
那个像周辞清的阮语。
三年转瞬即逝,他知道周辞清已经出狱,身边还多了一个女人,叫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