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以一直不停地走下去。
可醒来后,路消失了。
梦是假的。
说来也巧,第二天她回去上班,有个同事在外放音乐,有句词叫——可能假的美梦没人不喜欢。
向来在办公室当透明人的她第一次好奇问了句:“这是什么歌?”
同事翻了翻电脑,“《夏日回音》。”
后来她回去搜了这首歌,发现完整的那句是——
[谢谢你,让我去
找不存在的船
可能假的美梦没人不喜欢]
她是一座孤岛,注定无船会靠岸。
-
年底的文化馆是最忙的一个月,尤其是办公室。
李惜辰却被忙碌排除在外。
她刚来的时候因为馆长亲自来办公室和她打招呼,于是就有人传她和馆长是亲戚。
后来又不知是谁说,她是某个大佬的女儿,连馆长都得巴结着。
流言再升级,到了有天李敏都来和她咬耳朵,“有人说你爸是政界大佬。”
李惜辰翻了个白眼,“我爸还是李刚呢。”
“玩梗适度。”李敏提醒她,“毕竟你真的姓李。”
李惜辰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无奈:“我爸就是个检察官。”
李敏好奇,“那你怎么不让你爸安排进检察院?”
李惜辰想了想:“可能觉得我丢人吧。”
也不知道文化馆里的流言升级成了什么样儿,反正李惜辰成了大家眼里不能得罪也不能重压的对象。
但在特别忙碌的日子里,同事对闲得无所事事的她有了抱怨和非议。
那还是在她去卫生间的时候听见的。
那天她忽然来大姨妈,在卫生间马桶上捂着肚子难受得要死,有两个她们办公室的人进来,有一个开了头:“我就纳闷了,那国宝坐在那儿每天什么都不做就不难受吗?”
“我觉得她挺快乐。”另一个说:“看小说玩游戏不快乐吗?为什么要工作?”
“但我们都在忙啊,她一点眼色都没有,我真服了。”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样,有本事你去安排人做事啊?回头就给你去馆长那告一状。”
“我可不敢,绕了我吧,听说她爸妈都是从政的,惹不起。”
“那不就得了。”
“……”
讨论声消失,李惜辰坐在那儿讷讷地发呆。
啊这。
她很想解释,她爸妈不是从政的。
她爸只是个检察官,她妈是科研人员,她没有那么强大的背景。
她来这做得也不过是个合同工。
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信。
不过她回到办公室以后有问大家需不需要帮忙,大家统一回答:“不需要。”
她便继续无所事事地坐着。
日子就是在这样的无所事事中溜走的。
李惜辰一直都没听到过陆斯越的消息,这个人像从她生活中蒸发了一样。
但她也总能想起他。
譬如桌上每日在换的雪柳。
她曾给他留了一把网上买的雪柳,听闻很好养,开花也很好看,像雪一样。
她虽未种,却看到了漂亮的已经开花的雪柳。
还有每日走回家的那条路,她总能想起来,在出租屋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他总会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回家。
甚至还有特别难过时,才会想起的拥抱。
那可真是奢侈的东西。
而再次见到陆斯越是在元旦的下一个休息日。
那天郑云帆闹着要去吃烤鱼。
她、顾瓷、郑云帆,三个人去了一家很热闹的烤鱼店,店里人满为患。
在寒冷冬日、火锅、烤鱼、烤肉是最受人欢迎的美食。
热闹的氛围会把人一下子拉入温暖人间里。
顾瓷和郑云帆还处于要合不合的暧昧期,拌嘴时总不小心就成了撒狗粮,李惜辰一脸淡定地看着,倒杯茶水不问世事。
顾瓷揶揄她像是看破红尘要出家的尼姑。
“尼姑不好吗?”李惜辰顺着她的调侃说:“听说本科尼姑一月三万。”
顾瓷:“……”
“你研究生能挣多少?”郑云帆问。
李惜辰想了想:“不知道,估计没人要吧。”
“为什么?”
“本科生是出了名的便宜又好用。”顾瓷在一旁说。
他们闲聊起来没个正经。
店里人声鼎沸,像是沸水落入油锅里,吵得厉害。
偏偏李惜辰在这里边能做到像老僧入定似的。
顾瓷颇为感慨,“感觉你上个班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顾瓷形容不出来,酝酿许久才说:“更淡定,波澜不惊的感觉。”
李惜辰淡淡地应了声:“哦。”
她眉眼里都带着漠然。
是看透了生命,也放弃了挣扎的冷淡。
她和这烤鱼店里欢闹嬉笑的气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