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日常过成剧本杀+番外(135)
涵涵问我为什么期待薪资写“三千”时,我说的“我觉得自己不值很多钱”,也不单纯是为了逗面试官开心。
他们要是能稍微跟我共情一下,就会感受到我之所以能说出这话,是因为我碰过多少次壁。
大四过得确实很难,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我的室友们过得其实还不错,当时的那些烦恼,都能在群里笑着说出来。
小苦瓜确实回家乡了,在家乡的公立学校做了化学老师,介绍对象的、提亲的踏破门槛,不过她好像暂时没有瞧上的。
小富婆确实通过了所有考核,现在人在国外,常常在票圈发生活照,永远都美美的。
现充女孩在一家化工企业工作,因为高挑又漂亮,年会时还负责了节目主持。
高冷学霸考上了研究生,不过她是目前看来比较痛苦的一个,她说考研快乐的只有“考上”和“毕业”的时候。
大家的故事都有了比较美好的结局,但生活仍在继续。
小学是六年,初中是三年,高中是三年,大学是四年。
工作是四十年。
没了升学这码事儿之后,我们好像失去了一个奔向未来的时间节点,对这一大块儿时间感到无所适从。
这时她们又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生活就是每一日的不断重复,和对遥远假期的无限期盼。”
我跟她们有共鸣,但共鸣的时间刚好反过来——我常常在上假期课时感到生活是每一日的不断重复。
那是真的死亡循环。
到2019年的暑期课来临之前,我已经历过一次暑期课,一次寒假课。
一般人很难有机会体会连讲七天课,每天讲8到10小时,回家后还要备课的滋味——基本上从第三天开始嗓子就得哑。
所以那场旅游团建的第二天,我是睡过去的。
一方面是前一天夜里熬夜写推文了,只睡了两个小时;另一方面是我明知等回到N市后,第二天就是暑期课开始的时候。
而且那天他山石的行程安排恰好跟我们反过来——他们看上午场的千古情演出,下午开大会,然后还比我们晚一个小时返程。
我那一天都没见到陈先生,便也没了强打精神的理由,连校长讲话我都打盹,惹得大佬飞专门来关心我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当时的那种嗜睡就好像潜水之前吸的那口气儿一样,第二天我就沉入了□□的讲课状态。
每到这种时候我就想起室友们在群里说的“生活不过是重复”——那可真是重复——别说要给4-5个班讲同样的东西,就同一个知识点在同一个班也得讲上至少三次。
我的学生老说我脾气好,但其实有时我也很气,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一群小孩子大吼大叫,就只能不厌其烦地重复讲,然后下课之后到走廊大口换气,恨不能去吸个氧。
这时候就意识到,有些老师骂学生可能不是责怪,不是讨厌,甚至也不是恨铁不成钢——纯粹是有火不发的话很影响身体健康。
咬着后槽牙上完了七天课——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这只是一期课结束了,休息一天之后还有二期课、三期课。
所以我就说,我寒暑假时赚的那一万块钱简直就是拿命换。
这时候最大的期盼就是暑假赶紧过去,我不想讲课了。
让我去十八楼干活吧,在十八楼好歹能摸鱼。
他山石最终没有选择惊动劳动局,陈先生与HR进行了多次谈判后,在我上二期课时离开了写字楼,拿到了属于他的N+1。
他临走还特意来六楼教学区跟我说了一声,当时我正忙着准备下节课要讲的试卷,心态没受太大影响。
就是可怜我那些学生,小小年纪就要经受这样的美颜暴击。
由于时间恰好能衔接上,他正式转行成了一家外企电商的新媒体运营,票圈的推文、海报全变成了电商广告,我看着还挺感慨。
现在我集中精力讲课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再去十八楼坐班时可能会更明确地感到物是人非吧——那个老把我叫到楼梯间教训、每天要求我和他一起点咖啡的陈先生已经不在了。
我满心悲戚地在聊天软件跟他倾诉,他回我说:我是换工作了,不是死了。
我把陈先生爱听的歌都加进了歌单,常在课间时间听。
在这种境况下听那首《活着很累》,越听越上头:
“活着很累,囚鸟该向哪儿飞
它飞过了颓墙,又在哪儿坠
活着很累,海浪该向哪儿围
它围起了废船,又在哪儿退”。
我看着作者账号后台的那个“申请签约”键,手指悬而不决。
我觉得这歌唱得简直就是我小王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