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玫瑰(321)
“你说的感觉我懂,”金立缓缓坐下,我似乎感觉到他的凝视,“但活着,怎么能只为了拖动锁链。”
“你难受,那是因为你看不清什么让你难受;我早就经历生死分别,连招呼都没打——很小的时候——”
“难过,但慢慢,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就不会轻易难过——”
“怀念一个人,就总会想到欢乐的事——他带给你的,说明他爱护你;你带给他,也不曾遗憾——”
“所以,是对等的。”
眼泪被棉被蘸干,
“让你好好来扬州,你也会难过。不仅仅是照顾你的长辈离开,还有你自己没准备好自己。”
“生离死别,既是事实,那就让自己轻松点。”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摸着我的头,轻轻滑过脸颊,拭去攒聚在鼻窝的泪。
“舒服点了吗?”我轻轻抓着他的手点头,金立如释重负,轻轻帮我拉上被子,轻轻躺在我身后,一个更大的怀抱,怀抱着我——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我转过身,将自己蜷缩着在他的臂弯怀里,呼吸他胸膛的热气,万分心安。他与金爷爷,在无限荣光下,相依为命,包容了多少……
感激,是对他最清晰的认可。
第159章 送别
精神虽在燃烧,但并不温暖躯体。
相拥,才学会互相取暖。
沉淀,让他成为有硬度和光泽的金属。
那是一个多么坚强的胸膛。就算此刻牵手赴死,都是那么不起眼的小事。
道别的日子到了。
我坚持自己去。这两天,金立过得比我憔悴。出门前,他万分担忧,但仍旧左手插在裤兜,右手笼着我的脖子,亲吻着我的额头,给我安慰。
送别,为什么要穿黑色的衣服?
扬州的天,应景地下着小雨。雨洗纤尘,送走贤者。
四处都是打着黑色的伞,面部凝重的人们,车如缓慢移动的黑龙。雨点溅入河水,激起浑浊的泥水,喧闹下的天空,无限的静谧。
车子缓缓到达送别的厅堂,不是说好是一次安静的不惊动大家的离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的舍不得,飘着黑布白字的花圈挽联,一直从灵堂摆到路口,这是您能带走的天下桃李之情……
小雨,小雨滴,顺着头发丝一滴滴。
我很听话,空着两手,带着一颗沉重的心。
多少早起跪拜完,就听您的叮嘱去按时工作的人,灵堂铺的黄金草,早已被您的学子跪散......
“玥玥,这是师母——”小嘻妹抱着熟睡的孩子,为谢老穿着孝;
“师母,您请节哀。”憔悴的老人,带着倔强的气度;
“来啦,看看老谢吧——都看到啦,就放心去了。”不忍朝遗像望去,一眼望去,满眼泪水。
“来了。”苏洵也带着孝,手里拿着粗糙的麻布孝衣,我接过衣服,直接披上,“谢老的儿子不在,我们在灵前回拜。”
无话可说,灵前,大民在,小嘻妹在,小旺在,小樱在;我跪坐在苏洵的旁边。
师母过来朝我们深深鞠躬,我们弯身回礼。师母接过小嘻妹怀里的孩子,无限爱怜。
送逝者,让人悲痛;迎新生,又让人欣喜。
早上人来如潮,尽了儿女情分,心里舒服多了,每次回拜,都是虔诚万分。
肩靠肩,却不言语。一个牵挂了去,便是下一个坎。
“看到你的消息,我衷心的祝福。也谢谢你。”终于苏洵先说了话,这句话,让我混着各种心情的泪水一起滚下;
“今后,不要再见面了。”我极其清晰极其镇定地回答;我没有那种大度,拜拜后,还能心平气和做朋友,各自安好便罢,别有意无意碰到一起。
苏洵默不作声。
不是放不下,现在内心极其的平静。生活就这样单纯点,简单点。人来人往,就作是陌生人。
大家各自即将散去,谢老的儿子最终没有赶到现场。师母在保姆的陪同下,回去整理遗物。
这样告别,真的没有遗憾吗?
我把金锁轻轻挂在孩子的手上。小嘻妹抱着我,不再说什么。再陪陪,成了我们共同的心愿。
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工作人员在收着外面的花圈和挽联,让人心冷。但回头望着谢老的遗像,又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温暖如春。
“孩子像大民,真好,当妈妈了——”我坐在小嘻妹的旁边看着孩子。一件件东西被收起来,或许明天,就是送别另一个人,多神奇,这个小堂,收下了多少人的眼泪和悲伤。
“玥玥,是不是你未婚夫?”小嘻妹手一指,在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空,不再清冷的傍晚,这个人手持白菊,穿着黑色呢子大衣,虔诚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