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艾尔迪亚的恶魔(27)
艾尔文认出了他,他是那次政变中,在宪兵团的牢房中负责拷问自己的宪兵之一。那天的情形在他看着眼前这个黑发男人时,又自记忆中浮现出来……
那时已失一臂的他被中央宪兵押着进到了牢中。铁栅门关起,他仅剩的左手被铐到墙上,使他只能以一个艰难的姿势坐着。
而后,铁门开启,三名中央宪兵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黑发男子。不知怎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们的艾尔文,竟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还是少年的自己被三名训练兵团团围住的景象……
黑发男子不由分说,上前一步来痛殴了他几拳。成年人的力道不可与少年同日而语,他很快被打得流出了鼻血……
“说。调查兵团到底知道了多少?”黑发男子幽幽地开口,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和情感,拷问的流程于他已是熟稔于心,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换作了名存实亡的调查兵团团长。
而眼前头发散乱、稍显狼狈的金发男人不出他所料地不为所动。他已见过不少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自诩坚强之辈,但大多都在真正严酷的刑讯下丑态百出、原形毕露。但今时他还注意到,坐于地上的男人的眼神是古井无波的深沉与坚定,似乎全无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之事的恐惧……
不过还是例行公事,黑发男子从身后的宪兵手中接过盛有拷问器具的铁制托盘——其上是用来拔除指甲的器具。
他直截了当地取出刑具,不等面前的男人做足心理准备后就上去扳过他铐在墙壁上的左手,二话不说就以娴熟的手法一下撕去了他左手小指的指甲……
十指连心,剧痛如利锥一般自指尖迸裂,随着血淋淋的指甲肉暴露在空气中,血辣辣的痛感自其上如迭起的浪涛一般狂乱地敲击着理智与心房。
黑发男子转头观察他的反应,以判断酷刑的成效。他看到男人强忍着没有哼出一声,但久久皱起的眉梢与眼底流露的痛苦神色却出卖了他……
“嗯!?弗库洛先生,你真的拔下他的指甲了吗?他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看来拔一片果然不够啊!快点全部拔了吧。可惜,他只有一只手。”
身后的两名宪兵对这一拷问的结果表示疑惑,但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克罗巴将刑具放回托盘上,然后转身对他们说:
“不必了。会说的人拔一片就会说了,不会说的人,无论拔多少片都是一样的。”
他们不明白长官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这个罪人,看着克罗巴收拾着刑问器具准备离开,不依不饶地“献策”道:
“别啊……你何不如去问问他想要和左边还是右边——”
宪兵话说到一半,却被克罗巴看向他的一个冰冷阴森的眼神吓得活活将剩下的几个字吞回了肚子里。
克罗巴·弗库洛,即便在中央宪兵团之中也是最特殊的人,以在犯人的大叫中仍面无表情地进行机械式的拷问而被称为“魔鬼刽子手”。今天却罕见地饶过了落到他手中的猎物,并以怖人的眼神吓退了两名帮手。
在三人离开之前,克罗巴最后回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却是对上他的眼神……那双不染纤尘的幽蓝眸子中有审视、有坚定、有不甘,却没有恨意。
相似的情景,不同的心境。
如今,他看施暴者的眼神里已没了憎恨;而刽子手的眼中亦毫无快感。
相同的是……他都在忍辱负重。
从一开始忍受父亲被秘密抹杀的黑幕起,他忍受着同伴的嗤笑,忍受着劣童的霸凌,忍受着巨人的横暴,忍受着民众的鄙夷。即便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即便一次又一次地蒙羞,他仍一次又一次地力排众议让调查兵团前往远方……乃至使用上卑劣的手段。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有了向王政复仇一血家父暴亡之耻的契机。成则改天换日,败则身首异处。
而后来他所做的一切,都被那名黑发男子看在眼里。
如今登门拜访,却已是立场倒转。
这名已自称为“枭”的中央宪兵出现在他面前……
“枭”,暗夜中的猫头鹰,无声的杀手。是那位深藏功与名的墙外艾族复权派的秘密领袖,也是上上任进击巨人的持有者艾伦·克鲁格的代号。
克罗巴说道,自从听晓了调查兵团揭开的墙外的真相,他觉得自己与那个墙外的名叫“枭”的家伙是如此的相像。同样在暗中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同样对同胞伸出酷刑的魔爪,同样“扮演”着中央的走狗,同样潜藏蛰伏于暗处……这份隐忍,一切只为了今日。
听着男子的诉说,艾尔文想到,看来忍辱负重的人不是只有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