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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九里(396)

作者:奉小满 阅读记录

一家人一人捧着一碗,舒心地用着,宁铮吃东西速度快,碗第一个见了底儿;芽芽和龙生也很快吃完了自己袖珍小碗里的河鲜儿,眼巴巴地瞅着奉九碗里的。

奉九特意凑到他俩跟前,拿银汤匙舀起一勺,两个没吃够冰的小家伙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碗里剩余的河鲜儿。

奉九手里的汤匙在他俩面前,就那么缓缓地一过,四颗乌亮的瞳仁儿跟粘在上面了一样,目送着勺子里的美味……“啊呜”一声,全进了眼前这个明目张胆欺负小孩的女人的嘴巴里。

芽芽大脑袋一垂,叹了口气;龙生见怪不怪——干娘一点没正形儿,他早料到了。

宁铮笑了起来,眼前三个娃娃都这么可爱;不过孩儿她娘打着“犹太人挫折教育”的旗号,行逗弄孩子之实,还真是上瘾了。

日子静幽幽地流逝着,这是奉九的感受;对于宁铮而言,当然不大一样——很多来自东北老家的密电,没几样让他舒心的,但他也只是尽量地把工作在前院或怀仁堂完成,而且不会把情绪带到王府后院来。

日子很快进入了阴历七月,没几日就到了七夕,奉九和宁铮都是受西式教育的,本来对传统节日不那么当回事,但有了孩子却不一样了。

七夕也就是乞巧节,“乞巧乞巧”,其主旨就是向上天乞求家里的女孩子心灵手巧。

在女工上向来差劲得出人意料的奉九别看自己不咋样,但到了女儿身上,却是上心得很。

大姐曾说过,乞巧的关键在于女孩子小时候那几年,大约从两岁到八岁之间;如果拜织女牛郎双星时态度恭敬诚恳,长大了,没有不灵巧的。

奉九虽深深怀疑大姐这是故作神秘、摆大姐款儿,但自打记事起,母亲领着她们姐妹俩连同族里其他的堂姐妹一起过乞巧节时,的确只有她,从来都是要么躲在供桌底下偷吃,要么跟着虎头蔫不唧儿地偷摸去园子里爬树摘花、无事生非,总之态度非常不端正,所以纵观整个族里,长大后也只有自己一个闺女家横针拈不了、竖线拿不动的。

奉九低头看了看自己勉强分瓣儿的纤白的手,乱舞了舞,下了决心。

去年芽芽还不到一周岁,今年她已经是快两岁的“大”姑娘了。

甭管灵不灵,做母亲的得尽到心不是?

奉九一早就吩咐下人很是应景地在垂花门里的葡萄架下摆好了供桌,到了天一煞黑,带着府里不多的几位女眷,第一个虔诚地拜了双星,心里默默祝祷:芽芽,你也不小了,可要争点儿气,以后好歹能出个像样的绣活儿来,再不济打个毛衣,实在不行就围巾,也凑和。

奉九喃喃自语后,心安了不少。

一回头,正好看到自家胖丫头不大乐意地勉强跪在案桌前,下意识地揉了揉小鼻子,整个人儿小小一坨,垂着胖出来的双下颌,一双大眼正偷偷盯着供桌上的各色精致巧果,垂涎三尺的。

刚刚还雄心万丈,妄想借着闺女一雪前耻的奉九一下子泄了气——瞅着真不是那块料,这个得认。难得有时间早点回家在一旁观礼的宁铮不禁笑了起来,上前搂了搂她的身子,低声说:“瞎操什么心?看看她娘,就那——水平,不也没耽误找了一个好丈夫么?”

说完抬抬下巴,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样儿。

嚯,真是剜窟窿盗洞地找机会夸自己,奉九免不了一脸鄙夷。

不过奉九想想自己绣得疙瘩溜秋的绣品,织得大窟窿小眼子的围巾,穿不上脚的婴儿袜,和不收口的帽子,想想人家的确没有流露出过丝毫嫌弃之意,可能还时不时地娱乐了他。

接着,吴妈笑着发给小丫头们一人一根针、一根搓得细细的五彩丝线,让大家在明亮如昼的月光下穿针引线,如果在月下穿成了,就算是乞到了“灵巧”和“智慧”。

速度就别比了,整个府里年纪小的小丫头,勉勉强强算起来,也只有宝瓶和芽芽两个,秋声看了一下,不感兴趣地倨傲地走了——她简直就是织女本仙下凡,一双手简直被织女开过光,别提多心灵手巧了。

芽芽的小胖手也拿着针费力地穿着线,一双大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儿了也没穿上,旁边跟着凑热闹非要玩儿的龙生倒是早就穿完了。

宁铮心疼闺女,上来接过芽芽手里的针递给奉九,又亲了一口她莹白的大脑门,这才发现,已经一脑门子汗了,宁铮不免怪奉九心急。芽芽被父亲赦免了苦工,高兴至极,马上捅咕着她的来来哥,龙生心领神会,到底和奉九说了声,奉九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两人就跑到后面院子捉蛐蛐儿去了,龙生的保姆紧跟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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