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不论是贵族,还是国王,在这场疫病中的表现,其实都不怎么样。
唯独艾丽莎王后,也许做得没那么好,却是所有人当中最为无辜、也最无可指摘的人了。
因此,太后哪怕不怎么喜欢这个古板又规规矩矩的儿媳妇,态度上也是和和气气的。
只是碍于性格的缘故,这对婆媳是完全聊不来的,请安问好之后,便是一片安静,谁都不想开口说话了。
幸好,亨利公爵同劳瑞斯夫人也到了。
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妇,本就是仓促结婚、利益结合,而且,亨利公爵此前还涉嫌谋逆,因此,他俩的婚姻从头到尾都没得到太后的参与和认可。
如今,两人勉强也算是去补上仪式,所以,一起走到太后身前,便屈膝跪了下来。
太后上前一步,将两人搀起。
然后,她露出愉快的笑容,仿佛对他们的结合很满意一样地感叹:“真好!真好啊,我的小亨利也长大了。”
可等虚伪的客套结束,这对夫妇离开……
太后就忍不住地朝国王招手,又用扇子挡住半张脸地悄声问:“这怎么回事?那什么劳瑞斯夫人怎么就嫁给亨利了?她不是你的情妇吗?唔,你不想同我说吗?行吧,我是懒得管了。只一个问题,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理查德国王无声地摇了摇头,然后,又似乎忍不住地咧嘴一笑,低声补充了一句:“怕是劳瑞斯夫人自己都搞不明白孩子爹到底是谁呢!”
太后听了这话不觉吃了一惊。
但她终究不是寻常女人,很快便又觉得有趣起来,将收起的扇子又打了开来,遮着脸地八卦:“那么,亨利怎么想呢?”
理查德国王含笑猜测:“兴许会叫她生下吧,若是女孩子便养着,男孩子……大抵会送走。”
太后闻言微微一怔,继而轻轻嘲讽一笑。
末了,她轻轻地说:“是了,我太久没回王城,竟已忘了。处理孩子,大家历来都是这么个步骤,原也没什么新鲜好玩的。”
理查德国王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并不搭腔。
但他的唇角却微微翘了起来,流露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笑意。
另一头,忙于同自己骂架的杰米,也听闻了太后归来的消息。
若是换了往常,他多半是不以为意的……
毕竟,又不是朱迪安那个喜欢逢迎的马屁精!
所以,不管是太后,还是王后,亦或是国王宠幸的那些情妇们……
他一向都是躲得远远,从不往上凑的。
可如今,才刚从德莱塞尔大人那得到了“太后是路易斯生母”的秘密。
杰米不免重新思虑起来:“也不知这位太后手中有没有什么确认儿子的方式,万一存在什么不知道的胎记和痕迹,那可就有点儿麻烦了。”
但一路走到今天,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稍微遇到点儿什么风吹草动,便要心惊胆战的小傻子了。
所以,发愁归发愁,却也不至于乱了方寸,只平静地琢磨着:“若不识破,一切自然都好说,无非就是又多认一个便宜母亲;可若是识破了,却得谋划一番,总归不过是想法子逃掉……最差的结果也就是逃不掉了,大抵也就是一死。”
为此,他心情很是坦然地将路易斯的遗物拿了出来,仔细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默默做好了应对难关的心理准备。
这时,恰逢海伦娜夫人也从乡下寄了一封信过来,在信中稍稍诉说了一番思念后,便说疫病渐渐退去,正打算收拾行李,启程返回王城。
为了避免对方受自己牵连,杰米立刻回了一封信,让她先不要回来了。
然后,他又将文稿和资料统统藏到了一处只有那位夫人才知道的地方。
如此收拾妥当后,便耐心地等待着同太后碰面的那一天到来。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
等待的过程竟然是无比的漫长。
及至一个月过去,太后都没有召见他的意思。
而且,又由于这位太后天性懒于社交,平日只在寝宫同人喝酒玩乐,连国王举办的宴会都不怎么参加。
于是,杰米警惕来,警惕去,警惕到了最后,却连这位太后的面都还没正经碰上过一回。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困惑不解地想:“按理来说,路易斯身世的知情者,除了德莱塞尔夫妇外,还有理查德国王。”
“如今,德莱塞尔夫妇已被摒弃于朝堂、宫廷之外,且不得太后召见,没能禀报这件事也算是正常现象。可国王?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杰米百思不得其解地想着这事:“理查德向来的表现,不是很护‘路易斯’的吗?先是让德莱塞尔夫妇认下他,给了一个身份;之后,又差点儿让劳瑞斯夫人嫁给他,等于是给了爵位和人脉;又有好多次见面,都表现出一副宠爱的样子……仿佛真拿‘路易斯’当作亲弟弟。可及至太后回来,怎么什么动静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