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郡王(7)
缓过痛来,她慢慢吐了口气,后背额头已经一层薄汗。
李忻也跟着双拳紧握,看着她隐忍吃痛的模样,心中几分酸楚。她是被父母兄姐娇宠着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伤,吃过这样的罪。若是往昔,必是全家围在身边呵护,如今却咬紧牙关连一声都不敢吭。
“殿下恕罪。”她再次撑着棋桌艰难起身。
李忻下意识伸了下手,当看到那张几乎一样的面容,他有意识将手收了回去。
殷拂云站直了身后朝李忻福了一礼,告罪:“奴非有心要扫殿下兴致,只因殿下奔波一日刚回营,此刻面露疲惫,当早早休息,且……殿下将奴唤来对弈这般久,奴重罪在身,不敢连累殿下。”
殷拂云故作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抬眼瞥眼李忻面上已退却大半怒气,继续道:“殷家如今罪名朝野人人避之,殿下身份特殊本就被宫中那位盯着,何必惹来不必要的猜忌。”声音压低提醒。
话说完她以为李忻会怒意全消,却不想李忻面色阴沉得可怕,似要下一场暴风雨。她从未见过李忻如此,忐忑不安,从心底生出些许害怕。
她不知这话哪里有问题,不敢再解释,垂首站着,感到头顶投来的两道目光像两把冷箭,让她头皮发麻。
李忻望着她惊慌的模样,像林间受惊的小鹿,惶恐不知所措。一张俊美的小脸煞白,粉唇紧抿,目光垂着,竟不敢抬头瞧他一眼。
他有几分不忍,面色渐缓,声音也变得温和:“回去休息吧!”
殷拂云错愕,一位听错了,这才拿眼瞟了下他。
李忻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转身朝后室去。
自我消气了?这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李忻。
虽然他一字没有提及殷家,也不难看出李忻对殷家谋逆案是存着自己的看法,她心中有了底,欠身一礼退出去。
闻邯见人出来,忙朝房中望去,李忻面色如常,他松了口气。刚刚听到里面动静时捏了把汗,殿下若是对二姑娘动怒,他不一定劝得下来,幸好虚惊一场。
殷拂云腿脚不方便,他要送她回去被回绝。
看着殷拂云瘸着腿比来的时候走得更艰难,他叫过一旁的亲卫,低声吩咐远远跟着。
当殷拂云走远,他才回身走进房内后室。李忻正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月光下斑驳的树影,神情呆滞。
闻邯小心问:“殿下因何动怒?”
自从当年来到北境,殿下的脾气就变得古怪,最近半年更甚,有时候毫无规律可循。
李忻呆坐半晌不说话,闻邯忍不住要退出去时他开口:“查一下今夜是谁的安排,还有她的……”李忻迟疑了下,摆摆手作罢。
闻邯注意到李忻目光从自己的腿上扫过,明白他的欲言又止,彻底放下心来,笑着应是。
第4章 第 4 章
从李忻的营房到女营几乎穿过大半个军营,殷拂云腿上伤一直没有好好处理,此时疼得更加厉害,快到女营时有些撑不住,在一旁的石凳边坐下来歇脚。
北境的春夜比南境冷许多,南境这个季节已经花红柳绿、草长莺飞,而北境一阵夜风吹来还带着刺骨寒意。她裹紧衣裳,抬头望着寒月,一阵孤独与悲痛从心底漫上来。
从今往后,她在世上便孤身一人了。
而面对的却是成群的豺狼。
坐了片刻,远处有巡夜士兵朝这边来,她起身拖着伤腿艰难回女营。踏进房舍,她再也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床。兰溪见她走路比出门时更困难,掀起裙裳,绷带上鲜红一片。
转身端来温水拿来布带帮她处理,关心道:“你都伤成这样了,殿下怎会还让你跳舞?难怪流这么多血。”
殷拂云没有解释,坐起身道:“我自己来吧!”从兰溪手中接过布带。
“明日我到军医那里求点药,你伤这么重,没药不行。”
殷拂云道声谢。
恰时门被推开,舞房领舞姑娘和另一姑娘走进来,两人均穿着舞衣,有说有笑,领舞姑娘手中还摆弄一枚扳指,大小样式似男人的物件。
瞧见殷拂云她们有些意外,看到她腿上的伤,领舞姑娘笑着走过去打趣:“给郡王献舞这么卖力?可得郡王欢喜?”见殷拂云没有反应,以为自己之前猜测成真,更是幸灾乐祸,“伤这么重,莫不是遭了责罚?”
另一姑娘跟着奚落:“责罚是轻,这腿看着恐怕要残了,以后跳什么舞,能站着就不错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腰肢身段,以后怕是要做浆洗烧火又累又脏的活了。”
“到那时,莫说郡王了,就是普通的将官看都不会看一眼,只会落得被士兵们欺辱,那才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