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的人基本都在。
从蒋乾州、蒋坤宇、大奶奶二奶奶,到蒋伯尧、蒋叔信夫妇、蒋季凡夫妇,再到蒋芙昀、头上还缠着一圈圈纱布的伤号蒋昭野。
宁思音并未谋过面的蒋曜征同样在场,大哥确实比几个弟弟都更沉稳持重,与他的名媛太太坐在一起。
还有一个气场十分严肃的短发女人,眉眼与蒋伯尧有七八分相似,两人一左一右在蒋乾州两侧——应该是传说中的蒋书记,蒋明诚的母亲:蒋听岚。
另一边,二奶奶身边坐着一个宁思音从未见过的女人,和善地对她微笑,她身旁站着一个十来岁戴眼镜的少年——五姑姑蒋听燕?
也就是说,除了一个听说在法国留学的小姑,整个蒋家,在今天聚齐了。
后面还有一大票英俊鲜嫩的年轻男人。
即便是蒋宁两家一起坐下来,定下她与蒋昭野婚约的那天,都没有如此隆重。
今天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是要做什么?
蒋老爷子九十多岁高龄了,虽然拄着拐杖,但眼神瞿烁,看上去身康体健。
宁思音觉得很有趣,因为她看到老爷子头发所剩不多花白一片,但长度到脖颈,在脑后扎了一个稀疏的小揪揪。
与之相映成趣的是,他身旁蒋措的黑发揪揪。
有意思,父子俩还弄亲子发型呢。
许是宁思音来回观看的目光太过明显,蒋措的眼神向她飘来。
六月份温度直飙三十五度,所有人都穿着轻便的衬衣或裙子,只有他穿了件柔软的毛衫。
他好像很爱穿毛衫。也不怕热。
细碎刘海落在额角,唇色淡脸极白,站在一群年轻男人中间,宁思音觉得他更像一个柔弱公主了。
可他眉眼间的神采却又与那份病弱南辕北辙,两相冲突又相反相成。
不过她和蒋措的目光没有交汇太久,因为很快她便发现,那些年轻男人的视线,都经意或不经意地落向她。
她有点奇怪。
“蒋老。”宁光启对蒋宗林十分敬重,其实不光是他,整个苏城没有人不对老爷子敬重有加。叱咤风云数十年,苏城商界的泰山北斗,蒋家的老爷子是任何人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
“来了。”蒋宗林慈眉善目,比他的儿子还更和蔼可亲一些,笑眯眯地朝宁思音招手,“丫头,过来。”
宁思音看看爷爷,朝老爷子走去,乖乖叫道:“太爷爷。”
老爷子叫宁思音坐在他身旁。
宁思音对上先后对上蒋昭野与蒋伯尧的目光,后者表情肃然眸色幽深。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乖乖巧巧地微笑。
“我这些不成器的孩子,你应该都见过了。”老爷子指了指满屋子的蒋家人,一句不成器便一带而过,接着说,“还有些你没见过的,都是我们老蒋家的儿孙。你来看看,哪个能入你的眼了,我做主给你安排。”
宁思音愣了愣。
宁光启看样子也没预料到,出声说:“蒋老,您这是?”
老爷子转向他:“光启啊,思音跟昭野订婚的事,乾州跟我提过。他们几个糊涂,把事情办成这样,我亲自向你致个歉。”
宁光启客气:“您言重了。这事也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我和乾州想结秦晋之好,却没顾及孩子的意愿,这才闹了一场笑话。既然这俩孩子没那个缘分,就算了吧。”
“这样的美事弄成如今这个局面,我老头子于心难安。光启,我今天给你表个态,我们蒋家非常想结这门亲。思音跟昭野没有缘分,不打紧,我蒋家好男儿多得是,这一个没缘分,还有其他的。这件事是我蒋家对不住你,怠慢了思音,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我们老蒋家所有的未婚男儿都在这了。让思音自己挑,她喜欢哪个,我就给她做主。你放心,这里有些孩子虽然是分家,要是思音喜欢,就过继到叔信名下,以后就是我蒋宗林的曾孙。”
此话一出,整个蒋家都震动了。
从蒋乾州到蒋昭野,祖孙三代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而后头那些分家的年轻人则明显地振奋起来。
别看只是简单的“过继”两个字,蒋宗林的曾孙——这个身份本身就意味着遗嘱有名,意味着家产份额,意味着不可估量的财富!
但,没人敢插嘴。
老爷子的话,在蒋家分量如同圣旨。
不止这些分家的小年轻不敢有异议,就连蒋乾州跟蒋坤宇两位,尽管神色各有异样,同样不敢贸然反对。
当初若是老爷子若发话要他娶宁思音,蒋昭野那个刺头儿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
委实超出了宁思音的想象。
在蒋家当场选妃?——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宁思音询问地望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