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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赎(275)

作者:醉蓊 阅读记录

我亲自带着他们,巡视了山庄每一处角落。园中回廊迂转,荷花满池。伫立荷塘畔,黄静婷随口吟起一首姚合(和李补阙曲江看莲花)诗:

“露荷迎曙发,灼灼复田田。

乍见神应骇,频来眼尚颠。

光凝珠有蒂,焰起火无烟。

粉腻黄丝蕊,心重碧玉钱。

日浮秋转丽,雨洒晚弥鲜。

醉艳酣千朵,愁红思一川。

绿茎扶萼正,翠菂满房圆。

淡晕还殊众,繁英得自然。”

我注视着黄静婷,一个在我眼里臻于完美的姑娘,慨叹不已。旦见她:穿着一件淡绿罗衫衣,小脚哈伦裤,露出半截象牙色匀称的臂膀。颈项里挂着一串欧泊珠。脸面滑嫩,颜如朝华,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油来。双眸流动,桃腮带笑,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而她同样望着我,见我穿了一件月白色绣海棠旗袍,梳着一条粗长的结花辫,搽着粉白胭脂,眼睑上种植假睫毛,两撇长眉斜扫入鬓,使面观极富立体感。她看见我腕上戴的一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好奇之余,取下来戴在她的手腕上。

黄静婷娇声问:“妹妹,你的金镯我戴上好看吗?”我垂目而望,衬着她那白色肌骨的金镯犹为玲珑俏秀,玉色生香。我含笑地说:“嗯,你戴上它越显娇美。”黄静婷轻轻摆弄,脸面上流露喜爱之色。

我笑道:“无非一个镯儿,你若是喜欢,我便把它赠送于你。”黄静婷猛然听来,觉得有些失态,摆手道:“那怎么好,它是你新婚之物,我怎么能占为己有,给你。”她把金镯从腕上抹下来,往我的怀里塞。我有心送给她,便幽声怨气地说了句风凉话:“上官家给我的金银首饰,我一辈子也用不完。只区区一个金镯,在上官家眼里,纯属九牛一毛。来,我给你戴上。”我说着,亲自将金镯戴回她的手腕上。

第九十一章 父审子贪腐事件

秋色阑珊,暖阳照在纱窗上,衬出一片青翠的芭蕉叶。我静静坐于窗下,耳听梅枝上黄鹂凄厉的叫声,心绪迭澜。葆君发现我悒悒寡和,推开手里绣架,问:“今天是你新婚的第二日,难道姐心里有事?”我拿过她的几副绣品看,是《峨眉山月》《姑苏夜月》《卢沟晓月》和《沧海涌月》四副,岔开话题问:“妹妹,此一年绣了多少副图,可曾记得?”葆君倏然一愣,掰住指头一算,笑道:“共三十副。姐,问这个干嘛?”

我含眉轻颦,不料,一滴泪泫然落下。葆君猛吃一惊,倚近我:“姐,你这是咋了?新婚大喜的日子为何哭开了?”我稍作喘息,发现无意间已失态,赶忙说:“这年头已活得不知日子啦。我没有事儿,妹妹,爹娘正在毓秀楼和上官家庆贺,你也别坐着绣了,出去瞧一瞧。”

说完,我走出了梦蕉园,一个人恍惚地走向了后院。我垂着头望向脚下的花朵,还有青茵茵的草丛,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鹿囿旁。三个耄耋退伍老兵攥着大把的青草,给鹿群喂草。退伍老兵中,有我认识的,也有陌生的,我看着他们在欢乐暄笑。突然,一个男孩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传来,三个退伍老兵惊慌失措,随之呼喊:“坏了,癞头鼋从马上掉下来了。”我听得清楚,心里登时一惊,急忙奔向了马厩。果然,在那匹骏马的身旁,一个男孩呜咽痛哭。“早已经告诫你了,那马不能骑,你偏不信,你这孩子。”一个老人朝他指责道。

男孩约摸八九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操一口浓重的闽南音。我问他爸妈在哪儿?他呜咽地说:“爸爸在前年冬天捕鱼时遇上风暴死了,妈妈闲贫爱富,另嫁他人,把我留给了奶奶。但奶奶年势已高,管顾不了我,就一个人在街上四处流浪。”当我得知他上过一年学时,不竟为他深深惋惜:“你应该去上学,怎么流浪到此处来了?那你叫什么名字?”男孩眨着大眼睛,回道:“有一个真名,叫钱钱。大家已习惯叫我癞头鼋了。姐姐,你真好。”我伤感地抿嘴一笑,在他头上抚了抚。正在此时,桂花嬷急匆匆拿来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快,给孩子抹抹,一会儿准见效。”她说。我望着众人手忙脚乱地给癞头鼋上药,再望桂花嬷,七十将过,穿着碎花小襟衫,斜梳平茹头,眼睛倒明亮有光,柿子脸,镶一口金牙,软耷耷的耳朵上戴着一对碧绿色的小耳钉。她动作灵利,一只左手上,轻拈一朵菖蒲花,闲来无事的样子。我见过她一两回,但是没有搭过话。我望着桂花嬷热忱利落,问:“大妈是芙蓉镇人士吗?”桂花嬷爽朗地答:“是的闺女,我是本镇人。”我又问:“缘何儿女不伺候到这里来了?”桂花嬷拈着花瓣,展眉笑道:“儿女都在镇上,是公务员。由于自己年岁已大,怕给儿女们添麻烦。一个人跑来雁归楼做工、颐养天年。”桂花嬷一看,我一袭月白色水滴领旗装,画眉涂唇,清秀艳丽,竟满心好奇。她拉住我的一只手让我讲述过往事,我就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她。桂花嬷感叹不已,泪眼淅沥。我从雁归楼走出来,心里烦闷异常,隐隐骄躁不安,一个人回了雪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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