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望天明(36)
将她送到租房楼下,蒙桑把车随便弃着线停了下来,替她解开安全带,说:“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郁植初拎着背包冲他摇了摇手,推开车门,走了三两步背影就消失在了楼道里。
当晚东国政府内政部针对游行一事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并发布了通告,禁止举行任何游行示威活动,政府军首领亲赴与示威民众谈判,将肇事军官革职查办,释放学生并慰问家长。
然而政府有限的让步让民众紧接着提出“军队撤出并允许民众持有武器”的条件,然而这一要求被政府军首领驳回,并且对全国发表了讲话,立场强硬,对撤出军队允许民众持有武器一事只字不提。
民众大失所望,游行的武装冲突也跟着再次升级。
接连十天,示威者越来越多,仿佛不需要任何借口,谁都能感染上一种近乎于痴狂的恐惧和复仇意念,每个人都像触电一般,情绪激昂,狂呼乱喊,一种故意用声音来压抑理性心智。
他们的诉求更是不断在更改,已经从反腐败,要自由演变为政权更迭,希望总统下台,偏激的言论俯拾皆是。
就连大多数校园里也很敏感,甚至和外界一样,反政府情绪如同宗教复兴般狂热,如火如荼,他们毫不隐藏政治热情,处处充斥着失败主义论调分子,反对派抗议一时间浪潮席卷全国。
情绪下产出的只能是冲动,而并非理性的客观,震惊和愤怒总能轻易生出狂然,恐惧加上对于真相的物质,渐渐蔓延形成集体记忆的一部分,于是让民众开始迫不及待的渴望为自身“复仇”,但他们仿佛是滚石上山的西西弗,即使呐喊、愤怒、努力举旗抗议,不但很难抵达山顶,反而将悲剧越滚越大,最终形成难以沟通的声浪。
政府军开始大规模的镇压,动用军队围困重点抗议城市,逮捕示威者,封锁道路并开枪威吓。
反对派游行队伍中不断有人拿起武器与军警交火,双方伤亡人数直线上升。状态紧急,东国当局便开始随意检查媒体,切断通信服务,因为当权者认为他们报道的太多,便为他们提供免费食宿之礼,将他们关进牢房。
在成千上万人牵涉的运动中,政府军抓政治犯通常都不会加以审判,清算是他们维护其政权唯一的手段,是不经司法程序随意抓捕审讯。气氛越来越紧张,导致每日伤亡人数都上升,数千人遭到逮捕,大量的人逃到东国东北部。这些出逃的人得到了Y国的庇护,成立了一个武装组织,被作为地缘政治的工具。
那段时间,蒙桑和郁植初都不能招摇过市,光明正大的拍摄采访,于是时常在附近扫街,装作游客模样,带上手机和便携式相机。
除了剪不断的政治斗争和随之引发的民间骚乱之外,东国的经济上更是雪上加霜,持续衰退,外汇储备锐减、货币贬值、物价上涨,有名的旅游景点几乎都被废弃,再加上失业率攀升,如此艰难的民生无不为折断岁月再添了几重灰暗的色调。
民众大量的生活问题得不到解决,有两百多万人难以保障基本生活需要,失业人口中百分之六十都是年轻人,失业率激增引得东国社会保障的维稳功能显得力不从心。
农村的小麦等粮食作物产量巨减,再加上水资源紧缺,所有中小型农场与畜牧场全部破产,无一幸免。大量的家庭逃荒,学生入学率下降,导致中下层民众生活水平下降很快,社会贫富分化愈来愈烈,中产阶级的财富迅速缩水,普通民众更是急剧下降。
有许多同情难民困境的宗教或慈善机构会进行义举,每天早晨,许多教堂门前都会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候领取免费的饭。但不到一个小时,干粮就会被领取完,许多两手空空赖着不走的民众会被工作人员一起请出大门。
那些人在动荡中找不到工作只好省吃俭用,而现在物价涨上去,连吃的也买不起。
虽然农业部一直都有持续提供粮食供给,但是全国多地,尤其是武装冲突强烈的地区仍然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所以教堂每日都只能限量供应,想要食物的人天不亮就得排起队。
政府的应对不力导致好几百万人流落卡敦的大城小巷,而那里本来就有一百五十多万的难民,政府也没能处理好灾民聚集所衍生的各种社会问题。
日常消费品均有不同程度的涨幅,恶化了人道注意局势,近三分之一的民众需要救援,多半国民的人生都因战火而掉入深渊,永远偏离坦途。
反对派势力趁此崛起,以高额的资金为诱,开始对外招募年轻人加入队伍。
如果你所在的城市以及整个国家都变成了泥潭,你将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腐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