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屋檐下,仰望的星空(85)
她盯着信封足足看了半个小时,终于她还是颤抖着手将信封拆开了。
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信纸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要拿不属于你的东西。
积聚在连回清眼眶边的泪珠倏地掉了下来。
她双手抓着信纸,想要立刻将它撕得粉碎,但那又是她母亲这么多年来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她痛苦地弓着身子,双手捧着信纸捂在脸上,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没过几天,萧裴忽然打电话来约连回清一起喝咖啡。
连回清如约到咖啡厅,萧裴开门见山地说:“看在你对我儿子有恩的情分上,我不想为难你,所以请你自己离开。”
连回清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空白。
萧裴将一份调查资料丢到她的手边说:“我查了你所有的资料,你,母亲是杀人犯,父亲是赌徒酒鬼,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的人待在我儿子身边。”
“我不是他们……”
连回清试图为自己辩解,萧裴面无表情地打断她:“都一样。杀人犯和赌徒酒鬼的女儿,本来就是最肮脏的存在。”
连回清的脸一瞬间变得青紫,她抖着嘴唇,艰难地呼吸着。
“琚冗还不知道吧?”萧裴冷酷地威胁她,“如果你不离开,我就告诉他,让他看一看,待在他身边的是个什么人。”
“不!不!不!”
连回清忽然失控地喊着,琚冗就是她的死穴。
连回清夹着眼泪的双眼红得就像被血染过一样,她浑身都在颤抖,低声哀求着说:“我走。我走。你不要告诉他,求求你什么都不要让他知道。”
琚冗已经不需要她了,她本来就应该离开的,她不想让自己保留在琚冗心里那唯一一点好的印象也没有了。
见过萧裴以后,连回清就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她向琚冗提了离开的事。
琚冗坐在酒店套间的沙发上,垂着头,好半天,他抬起眼将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连回清的脸上。
“你会去找他吗?”他艰难地问,“你们会在一起吗?”
连回清也凝视着他,她什么都没有说,连句再见也没有说,拖着行李箱快步地走了。
琚冗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打开房门,看着她走了出去,房门“咔嚓”一声关上,他的眼睛茫然了一瞬,眼泪放肆地流了出来。
“回清……”
他喊了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要去追连回清,他跑到房门前,手已经抓到门把手上,他却没能将房门打开。
有多少次,他想求连回清给他一个追求她的机会。可一想到那颗被珍藏起来的铜扣,想到那个被连回清放在心里珍爱着的人,想到她会因为他的请求而为难,想到她会更加可怜他。
他的自尊就不允许他开口。
她爱的人不是他,他不要她可怜。
他从门前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双手插进头发里,他忍耐着,最终还是痛苦地弯下了身子。
连回清拖着行李箱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
走到一段不宽的马路上,路两旁种着一排粗壮的银杏树,一阵风刮过来,金黄色的银杏叶摇摆起来,风再大些,整棵树都摇晃着,黄灿灿的银杏叶飘在半空中,有的随风飞向更远的地方,有的打着旋落在地上。
连回清坐在其中一棵银杏树底下,一阵银杏叶落下来,落在她的头上,身上。
她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在银杏树下坐着,她就是这样,离开了琚冗,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又该去做些什么。任何事情对她来说都没有了意义,但她又不得不好好地活着。
她在附近的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她回了城南巷的那个小屋子。
那个房子她一直要转租出去,做了琚冗的助理后她一直忙个不停,到现在也没有租出去,就成了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她把房间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一遍,铺好床单,她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凌晨醒来的时候她再也睡不着,她坐在阳台的地面上,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天色由暗转明。
天亮后,她就坐在阳台上睡着了,她再次醒过来是被杨静川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杨静川说:“你怎么说走就走了?连句告别的话也不跟我说。”
连回清抱歉地笑笑,杨静川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舍得离开他?”
连回清紧抿了一会唇说:“他不需要我了。我也该离开了。”
电话两头都静默了片刻,杨静川说:“他需要你就把你带在身边,不需要你就让你走,你会不会觉得他很自私?”
连回清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爱的人,他并不知道我爱他,就算他自私,我也不怪他,他终究只是为了他自己好,不是为了别人。只要他好,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