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白月光嫁人后(36)
此时的天子仿佛与诸爱卿隔了一道银河,傲视群臣,在那双迷蒙的双眼中,没有二度免了将军的大礼。
于是江启决用臂力撑着,从轮椅上下来,只双腿没有任何知觉,他无法跪下,一个踉跄,爬在了轮椅前面。
“臣遵旨。皇上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腿真的伤了,不是装的。虽然他的性子不会装,这种事也很难伪装。纵使有高超的演技,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御医回来回禀一次,皇上这次终于眼见为实。
他没有折磨臣子的乐子,看见一残疾人在殿前趴在地上,总是有碍风化,引起他心理不适。
“江卿平身吧。以后可免了早朝,待身体好些再说。”
江孝恭将他扶起来,坐回到轮椅上。
江启决似明白,原来他为国征战,却还是要用这种方式表忠心。
打了胜仗受了伤,还被皇上怀疑是不是装的。可悲又可叹,才出了紫宸殿,到底没忍住胸中那团火气,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知道虽然退了朝,转了身,没在御前失仪,如此举动也会被有心之人参一本了。可他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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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江孝恭立即唤来了郎中。
没有责备他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害怕江家受牵连。
知道幺弟年轻,又是常在军营里混,不如他常年浸淫官场,深谙党争之道。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难免情绪失控。
他只担心他的身体,坐在他床边劝慰道:
“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凯旋而归的将军不多。莫说你病了被皇上弃之,即便你毫发无损,也保不齐什么惹皇上忌惮。”
“伴君如伴虎,兴衰只是早晚的事,得做到宠辱不惊,迂回而行。”
“你要庆幸,龙颜不悦,也只省了你去请安,而不是拔了你定远将军的头衔和俸禄。”
江启决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待郎中请了平安脉,江孝恭叹了口气,一并出了院子。
第 18 章
既皇上有旨塞北和中原通商,汴京重臣自要在一处商议可行之策,江孝恭要有一阵子宵衣旰食不再府上的日子了。
江启决从皇宫回来,便从晡时一直坐到夜半,早前在辽阔的莽原间跑马惯了,无法囿于在四四方方的宅邸。
很多人都劝他要想开,要接受命运的安排,可他没法接受。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推着轮椅,穿过长廊,不知不觉走到小丫头的院子里。
抬眼漫穹星河,唯独不见那只日日悬挂在此的风铃。
江时雨还未睡,在屋子里里听葇荑说着打探回来的那些消息:
“听说今日早朝的时候二爷吐了血,回来的时候老爷就请平安脉了。”
江时雨紧紧揪着衣襟,较之其他女人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能常出去跑跑马还算幸运。只不过想知道朝政,便是不能了。
她不知道小叔怎么了,是谁刺激了他,还是在凉州受得伤全然不止腿上一处。
“那郎中怎么说?”
葇荑摇头:“我也只听个大概。”向来听话只有一知半解,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不是她耳朵不好使,而她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总不好整日打探府上的事。自然是从旁处流露出来多少,她就知道多少。
“小姐既然担心二爷,不若亲自去问他。”
是呀,鼻子底下那张嘴是干饭的么。江时雨说去就去,没什么好怕的。
才出了屋子,便瞧见小叔在院子里,望着空落落的屋门口发呆。
只他一人,身边没有阿蛮。
“阿蛮呢?”
江启决:“这个时辰,狗都该睡觉了,我叫他去睡了。”
“那你要如厕怎么办?”她还记得上次小叔可是摒退了她,唤了蛮叔过来。
“爬着去。”他又不是没有当众出洋相。
江时雨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了?小叔~”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他偏偏头:“你指的什么?”
她问得小心翼翼:“我听葇荑说你今日在堂上吐血了。”便说便观察他的脸色。
“不碍事。从前行军打仗,比这受得伤重。你要看吗?”他脱了衣裳沐浴的时候,身上总是新伤套旧伤,亦或旧伤皆成的痂。
江时雨因着紧张和疑惑,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知道看见小叔刚才目光所滞的位置:“哦——”她明白了。
江启决问:“我送你的东西不喜欢?”
她解下身上的披风,走过去。
“那不喜欢就扔了吧。”他语气淡淡。
她俯身将披风盖在他腿上,仰头看着他,道:“我收起来了。”
江启决没说什么,推着轮椅准备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