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生问我:“妍妍,你最近是不是在和家里吵架?”
我一愣,虽然思绪被酒精烧灼,还是知道回答:“也没有,就是……一些小事。”
是在吵架,吵得很厉害。
我不想让他知道,也含糊着想应付过去,知道这些对他不公平。
他对我好了那么多年,可是他才生病短短不到半年,我就要一走了之吗?
徐长生安静一会儿,却心平气和的劝我:“伯母说的也有道理,她是为了你好,妍妍。”
“治病很花钱,也很费精力。这对你来说真的很辛苦,你还是个小姑娘。”
听到他这话,我憋着眼泪,就是不肯开口。
我们之间,一向是徐长生比我理智,比我清醒,也比我聪明。
所以此刻,也是他很平静的告诉我:“妍妍,撑不下去就算了,我们分手了也可以当朋友。”
分手了当朋友。
他不要我承担这些,也不要我陪他一起等结果。
第3章
现实不是电视剧。
那天晚上我哭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徐长生说:
“我会陪着你一起,我不可能这个时候提分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可徐长生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又从大衣里摸出一包湿巾给我擦眼泪。
“妍妍,”他很慢,很慢的说,“如果是最坏的结果,我不希望你和家里闹得过于僵硬。”
徐长生的语气很平静,也理智到近乎残酷。
在他这种不动声色,却又让人哑口无言的极度认真感觉中。
我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
*
临近过年,徐长生的病却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我找病友求了去协和医院的号,和徐长生一起,去北京的协和医院问诊看病。
这段时间接触的越久,越能看到许多许多的癌症患者。
他们有些人比徐长生年长,和病魔抗争了很久。
也有一些人比他还小很多,癌症从来不会顾念人活没活够而手下留情。
我没有能留太久,很快就先回了成都。公司那边也不能请很久的假,他只能自己去医院。
那天晚些时候,徐长生给我打电话,情况不太乐观。
徐长生慢慢地说:“我打算明天再去北肿看看,多看一些专家,然后……”
北京的医疗水平确实比成都要高上一些,我逃避一样的附和下去。
徐长生也没有多提他的病情,转而笑了笑:
“今天去的时候,医生问我有没有家属,我和他说虽然我一个人来的,但是有。”
我听他这样轻松的语气,眼眶却热了热。
我不可能抛下一切去陪在他身边,但至少可以让他进病房的时候没有那么难过。
挂断电话,我翻了翻朋友圈,上次和朋友们见过面后,知道情况的人也变多起来。
他们或许有去找徐长生,也有不少人找到了我。
有同情,也有怜悯,还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我疲惫的应付过去,发了一会儿呆,刷到朋友圈的新消息。
【花菜要吃鱼:】年年岁岁,与你共度[/图片]。
【鱼不吃花菜:】年年岁岁,与你共度[/图片]。
图片上是一本结婚证。
两个新人穿着白色衬衣,都露出了一样灿烂的笑脸。
我认识男生,他是我大学部门的学长,和他的女朋友也爱情长跑五年了。
我还在念书时候,常常能看到他载着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女朋友,而他的女朋友往往穿着各色漂亮的裙子。
在无数蜂拥下课的学生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都曾停留。
包括拍下照来,把照片发给徐长生,和他感慨可惜我们不在一所大学的我。
*
在徐长生生病之前,我们也讨论过结婚的事宜。
首付,定居,以后住在哪里,家里要怎么装修……
和所有人一样,我们都会讨论这种话题,也会认真考虑多久才适合。
我和他说:“我要养猫,我想养布偶很久了!端庄又漂亮,到时候就可以陪我玩了!”
徐长生一本正经的否定我:“狗更好,可以陪主人下楼,很忠心,也不会不理人。”
“猫不理人又怎么了?”我振振有词,“你听说过舔狗,没听说过舔猫吧?”
徐长生:“……”
徐长生很识趣的说:“妍妍说的都对。”
我又想了想:“那我们两个都养,这样就没有争议了!就是房子得买大一点……”
要朝阳,客厅要有足够大的落地窗。
要有起码的两室一厅,如果有多出来的房间,做一个书房。
要在客厅买一个特别软的沙发,周末可以一起看电影打游戏。
听说成都这边有一处楼盘新开了,价格也不贵,可以负担得起,等我回来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