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13)
“如何助我?”转念,他问。
“父亲说,明王此前并未过多参与朝局,不免生疏,可以借我多问问他。”她答。
“那我要多谢赵太傅了。”他语气中带着些许嘲笑。
“父亲并无其他的想法,只觉得,庙堂之高,多一个支柱,总是对这天下万民有益处。”她怕他误会。
“如此,更要多谢。”萧清明语气转淡。
“如此,明王请便吧。”她并不拦他走。
“多谢。”这次是谢她。
萧清明转身离开房间。
门外丫鬟见明王走远,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
还未等丫鬟开口,赵袭英唤她:“星儿,我累了,你把灯熄了,也睡下吧。”
星儿心中疑惑,主子一身的打扮还未拆下,可她并不多问。
房中一时无了光,赵袭英并不脱下喜服也不卸下钗環。她把被萧清明放在一旁的盖头拿起,重又自己给自己盖上。然后平身躺下。
……
从小,父亲对她悉心教导,到了十四五岁,她的文采已经能与年年进京的状元郎一较高下。
刚过十六岁,父亲问她,愿不愿学些武略,若是愿意,便请人教他。
那一年,易彦十八岁,从边关入京,是禁卫军副将。
父亲说,这可是真正身经百战的战士,若是从他身上学不到东西,那大概就是她没有天分了。
当时易彦笑笑,躬身对着父亲施礼:“属下不敢。”然后对着袭英说:“大小姐就当是相互请教吧。”
他当时身穿铠甲,英姿挺拔,仿佛任谁都不能强迫他折腰,却又温文尔雅。
她见惯了文人雅士,可没有人像他一样,气势如虹,坚毅挺拔。
从此,他有空便来府上教她练武,也教她兵法。
偶尔,他会跟她讲自己在边关的胜利与失败,讲战士们浴血奋战。那时,他眼中含着光芒。
她隐隐觉得,这盛安城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牢笼,他更愿意去战场上保家卫国。
这一教,便是一年多。
突然有一日,他说起要辞行一段时日。
她问为何。
他对她笑着,说:“我妹妹要成婚了,做哥哥的当然要回去。”
“那要恭喜易瑶了。”她常听他提起自己的妹妹,如何招人疼爱。
“那你几时才能回来?”她问。此前,他确实也偶尔不来找她,但至多是两三日,大多因公务繁忙。
“我告了一个月的假,也想念父母和军中兄弟,所以打算多留几日。”
“嗯。”她细细记在心上。
待他要离京那日,她去给他送行,在他要出发的时候,她凑到他跟前,递给他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放着两只香囊,一只上面绣着瑶字,另一只,则绣上了彦字。都是她亲手绣上去的。
她说:“虽然我未曾见过易瑶,但听你常常说起她,也算是有了缘分。盒子里装了我送给她的新婚礼物。”
他接下:“那我一定也给你带回回礼才行。”笑道。
后来,她数着日子过了一个月,却并未见他回来。
再后来,便是易将军满门被害的消息。
消息是父亲告诉她的。父亲说,易彦死了,千真万确。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过了半晌,却突然哭着闹着要去边关。
直到被父亲一巴掌打醒。
那几日,她把自己关在房里。
等再走出房门,她去见父亲,只说:“不能让易将军一家死得不明不白。”
赵谦看着自己的女儿,久久不言。
……
几个月后,赵谦把女儿唤到书房,问她:“英儿,圣上准备下旨,赐婚你与明王。不知你心意如何。你……若是不愿答应,为父也会去圣上面前求情。”
“父亲,我愿意。”赵袭英并未有半分犹疑。
……
今日,她成了婚,只身躺在喜房的床上。
她双手拿起那张红色盖头,举在自己面前,眼泪顺着脸颊不停落下。
她都不知道,他是否知道那个木盒里,放了她亲手绣给他的香囊。
遇刺
大婚不足一月,明王接旨,去夜延关抵御敌军滋扰。
从盛安城北行五百余里,就是与延国相邻的夜延关。延国土地贫瘠,民生艰难。夜延两国曾频频交好,每每又因延国的背信弃义断交。
自上次交战已是两年以前,如今,不知为何,延军又频频滋扰北境。
那日朝堂之上,太子和煜王及其身后一众势力极力举荐明王前去坐镇战场,圣上没有阻拦的理由,而明王却摆出主动请缨的架势。
下朝之后,萧清明对赵袭英说:“我本就想去前方见见世面,若是不曾带过兵打过仗,将来如何能护一方安稳。”
赵袭英莞尔,却说这一路上恐怕不只是要去上阵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