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年(20)
这一年刘莹莹结婚生子,我没能去参加婚礼,也没钱随礼,只给孩子包了个小红包。
这一年我的头发慢慢长长,脖子那块儿翘着很丑,也很难受。
这一年我失眠严重,吃药,但效果甚微。
这一年我妈每星期给我打一次电话,我们之间话变得多起来,但那个字我还是喊不出口。
2014年,马航失联,那天我站在空旷的草坪上看教学楼上面的大屏播报新闻,一遍又一遍,有人说飞机穿越了,如果可以,我也想穿越,回到2008年以前。
我慢慢不愿再与人提起从前,试图摆脱那些过往带给我的伤。
顾天偈重新加我,我还是没能拒绝。
我放任不理,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去想,但很难做到。
不是第一次了,既然他忘了我是谁,为什么还要加我,难道他不记得我这个人却记得我的企鹅号?
我想不明白,但也没有勇气去求证了,我怕只是自己想太多,更怕是真的错过。
我给他设置了备注,他不再是特别的那一个了。
这一年我认识了许多人,但没交到什么朋友。
这一年我的生活很单调,两点一线。
2015年,平平淡淡的一年,平淡到回忆不起来是怎么度过的,偶尔想起顾天偈,还是会遗憾,但不再难过了。
2016年,我换了一座城市,常常走夜路。
这一年顾天偈在空间里晒了一张婴儿的照片,走在路上看见那条动态我愣住了,之前没听说他结婚的消息。
我收起手机,默默在心里说,看啊,他都结婚生子了,这次可以彻底放下了吧。
三年前就说过这样的话,如今竟然还要重复告诉自己。
我又开始频繁想起在昕中那段日子,记忆里很多东西都已经模糊了,唯有他最清晰。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写了点东西,关于他的,发表在空间里,对所有人公开,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如果看见了会不会知道说的是他。
我希望他看见,希望他懂。
对我来说这又是一次终结,我想他总会在我的记忆里慢慢淡去的。
2017年,企鹅已经很少用了,顾天偈的头像也一直是灰色。
这一年刘莹莹的婚姻出现危机,我休假去找她,回程下了很大的雨,夜里独自在空荡的机场坐了很久。
这一年我和我妈第一次一起出去旅游,在美丽的云南。
这一年我回到省内,在省会找了份很一般的工作。
几年没见过万与靖,不联系,也极少想起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连日做梦梦到他,导致我心绪不宁,丁琦知道后从以前的同学那里问到万与靖的号码,加上了微信。
他也在省会,还没结婚。
丁琦撒谎说她和我没联系了,问万与靖和我有没有联系,他说我没和他联系过。
这是他说得出的话。
2018年,爷爷去世,没见到最后一面。
这一年我离开省会,去了另一个沿海小城市,考了驾照,但不太敢开车。
这一年刘莹莹的婚姻宣告破裂,孩子归男方。
这一年家里开始安排相亲。
有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外地男生,我妈以为我要嫁过去,鼓动亲戚劝我说远嫁不好,一年到头不联系一次的爸爸打电话给我,说他和我妈都不同意,让我自己考虑清楚。
他们多虑了。
我似乎早已丧失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所以我无法恋爱,更不想结婚。
我害怕婚姻,也渐渐地不相信爱情。
这是我离开昕中的第十年。
2019年,麻木,忙碌,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好的,坏的,一言难尽。
2020年,疫情席卷。
这一年六月丁琦嫁人,我是伴娘,那天上午下了很大的雨,坐在车里想到十多年前我们初识那天,她穿着白色校服,留着学生头,手拿扫把和垃圾桶,笑着问我叫什么名字。
这一年刘心莱重新联系上我,想约见面但对不上时间。
这一年奶奶去世,依然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这一年得知万与靖和邱月湘领了结婚证,听说他们这些年一直在一起,不容易。
这一年除夕一个人过,晚上在厕所门口摔了一跤,伤了腰。
第13章 第十三章
年初丁琦生孩子,剖腹产,是个可爱的女儿。
去参加了同学的婚礼,认识的同龄人中几乎全部已婚,家里开始着急,他们担心我年纪大了嫁不出去,我的个人问题亟待解决。
但我自己无所谓,完全不着急。
我很难想象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我心如死灰,没有波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喜欢上一个人,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结婚,我也想过找个合适的人凑合凑合过,但我很难说服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