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段一哲整个人放空地躺着，过了一会儿，他打开微信，点开最上面的那个对话框，手速很快地在屏幕上随便点了一通。

“你今天晚上吃什么菜？”

编辑完后，发送。

等了一会儿，没回，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看了眼时间，起身，下楼，煮饭。

窗外的雪无声落下，窸窸窣窣，飘在屋顶，落在地上，不知不觉间，已经覆了厚厚一层。

与屋外一样安静的，是屋子里的环境。

爷孙俩在餐桌上，安静地夹菜吃饭，只有筷子偶尔和碗壁相碰发出的声响。

以前，他还没知道父母离婚时的年夜饭，挺欢乐的，他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爷爷也会笑呵呵地接话，偶尔段仁也会讲几句。

后来知道他们离婚了，年夜饭上也没怎么安静，除了吵架声还是吵架声。

像现在这么安静的还是第一次。

吃完饭后，段一哲收拾了一下桌子，把碗给洗了。

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爷爷已经看起了春晚，见他出来，还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

全然不见刚刚吃饭时的失落与沉闷。

还乐呵呵跟他讲：“前些天的那个女孩子哟，是真的不错，你再不把她抓住，她可就要跟别人走咯。”

*

梁冬忆白天在店里干完活准备离开的时候，店主给了她一些菜。

他们家开店也不是为了赚钱，除夕夜也没打算营业，准备放员工回家吃一顿团圆饭，那些买多了的菜，就这么放着也是浪费，干脆让梁冬忆拿回家了。

等梁冬忆回到家，把菜都弄好后，父母才回来。

趁着父母煮菜的空隙，梁冬忆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玩，这才看见段一哲发来的消息。

她穿上拖鞋，咚咚咚地钻进厨房，偷瞄两眼父母，然后十分淡定地给菜式拍了个大合照之后，又咚咚咚地跑出厨房，蹭掉鞋子，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把刚刚拍的照给段一哲发去。

她想了想，又加了句：“你呢？”

“冬冬！吃饭了！”

厨房传来梁母的叫唤，梁冬忆立马放下手中的手机，进厨房帮忙端菜了。

*

吃完晚饭后，梁冬忆没跟父母一起看春晚，先是回房间学了一会儿习，接着掏出手机看了看。

没回。

她去洗了个澡出来，又看了看。

还是没回。

梁冬忆惆怅地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还有一个半小时。

那就再看会儿书吧。

十一点半，梁冬忆的眼皮子在打架了，她放下了手中的书，钻上床，玩了几分钟，才清醒了点。

她本来是坐在床上玩手机的，不知怎的，身体慢慢滑了下去，然后，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叫醒她的，是一阵电话铃声。

大脑一片混沌，她也没细看是谁打来的，迷迷糊糊地按了接听键就放在耳朵旁喂了一声。

“又吵醒你了？还挺不好意思的。”

段一哲话是这么说着，语调却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尾音还拉长，一听就是故意在捉弄她。

梁冬忆大脑迟钝了几秒，听声音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后，她又把手机拿离耳朵，放到眼前，朦胧着眼确认了一遍，又看了遍时间，重新放回耳旁，轻声说道：“新年快乐。”

对方也回了她一句后，她嘴角的弧度大了起来，接着补充了一句：“生日快乐！”

语调轻快欢脱，甜腻绵软，带着没睡醒的惺忪鼻音，隔着电话，磨蹭着段一哲的耳蜗，简直柔到他心里去了。

他没忍住，手指用了点力气，握紧了手机，用耳朵去蹭了蹭手机的听筒，喉结不受控制，上下滚动着。

本来今天因为段仁的事，闹得段一哲心里不太愉快，沉闷压抑，看到她发来的消息，就突然间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他想着这个时间她应该是睡着了的，故意挑的这个时候，能和她讲新年快乐，能听到她的祝福，还能听见她没睡醒时糊里糊涂的声线，一举多得。

只是没想到，她总是能给惊喜他。

去年也不过是不经意在他生日这天偶遇，没想到，她却把那天记住了。

段一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他期待了好多年也没等来的惊喜，在这一刻，被填满了。

看，在这世上，也是有人记得他的。

“那我今年有生日礼物吗？”段一哲厚颜无耻地问道。

“唔……有是有的，不过比较重，开学再给你吧。”

“那我有蛋糕吃吗？”

段一哲本来只是顺势一问，梁冬忆便认真地想了想，裹着被子翻滚了一圈：“蛋糕吗？要是想吃蛋糕的话只能明天再出去吃了。”

段一哲愣了愣，觉得这个提议还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