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傅恒妻(44)
纯懿抚了抚美珊的手背:“姐姐你现在领着平睦恩住在纳兰府?”
“是啊。额娘病重,端放也闭门隔离,府上没有能主事的人,我当然要回来。我婆母虽心里不痛快,可到底也拗不过我。他们府上人都是甩手掌柜,她口口声声自己的乖孙金贵,可她真正看护过几回?”
“她托词自己身体不舒坦,于是平睦恩自小就是样样事离不开我。可实际上希布禅他兄长家的两个孩子,婆母也没少管,她只是不想照顾我的儿子。我怎么放心如今把孩子给他们去带?只是,她现在装模作样,三番两次遣人来带平睦恩回去,昨儿我还为这事和希布禅吵了一架。”
“他也希望我把平睦恩抱到他府上去。他们就是怕额娘把时疫传给平睦恩。可该做的措施咱们都做了,大夫说是没有问题的,如此周到防备,时疫不会轻易传人。况且我也从不领着平睦恩过去额娘院子那边啊。我是孩子的额娘,我难道不会事事为他考虑吗?”
美珊说起这事,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眶霎时就红了:“希布禅一点儿也不顾及我的想法。我算是明白了,他一心全向着婆母,巴不得我不要回去了。”
纯懿是不知美珊与她婆母之间的不虞的。纯懿出嫁往富察氏后,又随傅恒去了山西,哪里还能顾上娘家姐妹的事情。
如今她见美珊气急伤心,也不免心生怜惜,她扯了帕子拭了拭美珊的眼圈:“姐姐,别难过了。他们也是一时心急——”
美珊用把平睦恩抱得稳了一些:“没事,纯懿,我都想开了。今儿晚上我就让人把平睦恩送过去。额娘我是一定要让她留在纳兰府里的,既然额娘怕传染给她的宝贝小外孙,我就让额娘放心,省得她病中还要劳神忧思。再说如今府上事情多,我也抽不出心思顾平睦恩。”
“不过,我美珊今儿把话搁在这儿了。倘若这几道坎儿咱们叶赫那拉家跨过去了,我与希布禅是否接着过日子再另说;若是这儿坎儿咱们迈不过去,日后我也不会与他再做夫妻了,我就留在纳兰府,好好照顾家人。”
“他们家若是看重孙子不想放手,那就由他们去教养平睦恩——以后我好好看护端放的孩子,孩子长起来总不会忘了他姑母的。”
“姐姐,你怎么越说越过分了。”纯懿被美珊话中的决绝吓到了。
她分明记得她出嫁时美珊刚出月子,与希布禅正是夫妻感情融洽甜蜜的时候。怎么她离开一年,美珊与希布禅竟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与美珊多说什么,立马转开话题:“那兄长呢?兄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端放到底年轻体壮,现在精神还好。他也严令下人看护他的院子,与别处隔绝开来,生怕进一步在府里传开病情。不过大夫还未确诊他是否就是时疫。”
美珊办事情一向雷厉风行,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如此。
她同纯懿说:“你放心,现在额娘与端放两处院子隔离措施都已经到位了,大夫看过说没有问题,府上其他地方都还是安全的。并且伺候他们的人日日都要洗澡更衣,他们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碗筷器皿也都用沸水煮开后才能再使用。他们院中伺候的包衣奴才都还好,没有感染上时疫的迹象。”
“姐姐办的事情,我放心。”纯懿点头,“那长姐呢?长姐又是怎么回事?”
美珊叹了口气:“长姐的事情说来话长。姐夫福秀是宗室纳尔苏的幺儿。他与长兄平郡王福彭是同母所出,他们都是纳尔苏嫡福晋曹佳氏的孩子。江宁织造曹家的事情你多多少少也应该知道一些,曹佳氏就是他家的女儿。”
“曹家不是早已落魄潦倒了吗?听说抄家之后他家后人就从江宁迁回京城居住了。我还以为这些宗系分支早已在胡同深处销声匿迹、再难成团了,如何,他们现在又找上平郡王这门表亲了?”纯懿提起曹家时口吻虽客气,仍隐隐带了几分轻视。
美珊觉察到纯懿对此事主观态度上的反感:“与你想的差不多。不过,曹家数代都标榜文人墨客、风流雅兴,他们并不是主动寻上平郡王的。实在是他家出了个奇公子,平郡王对他很感兴趣,才想要伸出援手帮助一二。”
“平郡王要如何提携落魄表亲是他自己的事情,这与长姐、与姐夫福秀又有什么关系?”
“你口中那落魄表亲也是大姐夫的表亲啊。福秀在书信中听闻兄长慷慨举动,他也很受鼓舞,想着要尽他一份心。可他在任上抽不出身,只能让福晋带着嫡长子代表他回京来做这事。”
美珊抽出一只手掀开帘子带着纯懿往长廊那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