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拦,只有人吓得躲在人群后报了警。警察围了酒吧,少年不知去处。
林青鸦第一次彻底慌了心神。
她手指颤栗地想把座机电话扣回,却怎么都放不进那小小一个卡槽里。窗外古镇的夜色里一声不知名的响动,她一栗回神,话机就扔下了,转身跑出去。
院子里好黑。
明明走过千百遍,却第一次陌生得让她惊恐,像只凶兽张大的嘴,她顾不得怕,推开门跑出去。
没几步,脚下不知道什么绊了一下,雪白的裙子扑进尘土里。
膝上火辣辣地疼。
林青鸦顾不上去看,颤着手就要支撑起身。
然后黑暗里有人蹲下来,抱住她颤栗的薄肩,拥进怀里。
那人胸膛滚烫。
烫得女孩一抖,颤不成声:“毓……毓亦?”
“没事,没事,不怕……”少年的声音里仿佛深埋着他这一生全部的耐心,他下颌抵着她额头安抚,“我在这儿呢小菩萨。”
女孩却听得要哭出来了:“毓亦,你去哪儿了?他们说徐远敬――”
她偏过头,僵住了。
她嗅到他衬衫衣角,淡淡的、在夏天的夜风里也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那一秒,像从盛夏落入冰窟。
女孩僵栗。
“不提那个杂种。”少年却紧拥住她,薄薄的唇轻勾起来,温柔又可怕,“以后你都不用再见到他了。”
“……!”
茶色的眼瞳颤栗缩紧。
清冷长街旁,计程车前的林青鸦惶然得向前一步,她伸出手攥住了身前青年的夹克衣袖。
唐亦一怔,低头。那细白的手指血色尽无,紧紧地攥着他,连那双眼瞳都慌得润上水色。他们重逢后,这是林青鸦第一次失态至此。
唐亦僵住笑,从裤袋里抽出手想握住她的。
差一点距离。
“毓亦、你把他怎么了?”
唐亦僵停了手。
几秒后,他轻轻一嗤,长卷的睫毛垂下去,又在疯子的笑声里颤栗着勾扬起。
那双湛黑的眼瞳冰冷,绝望。
“怎么,怕我又疯了、弄死他?那我要真是这样做了怎么办?小菩萨你要再跑一次?这一次又准备跑几年、又要跑去哪里?!”
声音震颤。
青年那张漂亮凌厉的面孔,从眼尾镀上艳丽的红,他似乎被气到极致,脖子上血管都绷起来。
血色的刺青更加狰狞,像要绽开了。
林青鸦慢慢回神。
她眼睫抖着遮下去,失速的心跳平复,“对不起。”她松开指尖,手要垂回去。
却在半空被人一把攥住。
“对不起就完了?”那人暴怒之后的声音尚沙哑,挤出一两丝阴沉的笑,“你刚刚差点就想要指控谋杀了吧?”
“……我没有。”
“是吗?”他瞥开眼,落到被他紧攥着的、像冰块温度似的纤细手腕上,盯了两秒唐亦眼睫一掀,又嘲弄地转回来,“那吓成这样,你是紧张他,还是紧张我?”
林青鸦抿住淡色的唇,沉默以后她转开脸,“我只是冷。已经很晚了,我们各自回去好不好,毓亦?”
唐亦停住,视线慢慢摩挲过林青鸦单薄的肩。
即便是冬末,在这样的深夜里,她穿的确实也算不上多。会冷么。
疯子自己是一晚上妒火怒火无名火交织,一点都不冷的。
可她身子骨那么弱,分开七年手腕都还像是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半点没长。
好像是会冷吧……
唐亦眼底疯劲儿褪了。
他僵着松开她的手腕,落回手时抬起来拎住夹克拉链。
“唰啦。”
林青鸦回眸,还未来得及定睛,面前身影迫近。
唐亦把脱下的夹克外套罩在女孩肩上,果然单薄瘦弱,外套肩线都不知道要掉到哪儿去了。
“小菩萨只顾着普度世人去了,这么些年没吃过饭是么。”唐亦气得低声哼哼,拎着衣领把人往前一拽,低下腰去给她拉上拉链。
林青鸦从怔愣里回神,想挣开,偏偏连胳膊都被他的外套给“绑”在里面了。
她微恼抬眼,视线掠过他就剩一件衬衫的上身,肌肉线条在他衬衫下半隐半现。
林青鸦避开眼:“毓亦,你不要命了?”
“嗯,不要了。”
锁上拉链顶的最后一颗扣子,唐亦懒洋洋地撩起眼。
乌黑眸子睨着她,好几秒没动。
直到眼底那点翻涌不息的欲望被压下去,唐亦低眼,自嘲地哼出一声薄薄的笑。
他给她拉开计程车的车门,不由分说把人搁进车里。
车内,不管是司机还是白思思都惊恐又畏惧地看着他。
显然对这个疯子忌惮不已。
唐亦也不在意,眼帘懒散耷回去,细长微翘的睫毛半遮了漆黑的眼,他给林青鸦慢慢拢上那缕落到脸颊旁的乌色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