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今晚停这儿了。”
“想走你们就撞开,钱我赔。”
“……?”
司机开了一辈子出租车,就没碰上过这么神经的一位。
“两位小姐,这,你们熟人?”
林青鸦望着车外。风撩得那人衣角猎猎翻飞,他黑发被吹得凌乱,打着卷儿贴在近苍白的额头上,薄唇却红得近艳,更衬得眸子幽深地黑。
可能是气得,或者是冷得。毕竟就穿了那么一点。
白思思也觉得唐亦吓人,缩回眼担心地问:“角儿,您看我们怎么着?”
“没事,我来处理。”林青鸦轻声和缓,“抱歉,司机先生,给您添麻烦了……他没病,只是闹脾气了。”
白思思想拦:“哎角儿――”
林青鸦没有再开口,推开后座车门,她缓身下车。
还未站稳,手腕上一紧,就被人直接拉过去,连另一只手扶着的车门都被狠狠夺走摔合。
紧跟着那“砰”的一声响,林青鸦被唐亦粗暴地按在出租车上。
林青鸦轻蹙了下眉。
她仰起脸,对上一双比夜空都漆黑沉郁的眼。
那里面也像落了零碎的星子,熠熠的,带着成瘾一样的沉溺死死地望着她。
“凭什么……”
他声音沙哑地俯下来,埋进她颈窝里,语气又凶狠又委屈。
“凭什么我他妈难受得要死,还要放你高高兴兴回去。”
第30章 你把他怎么了?
夜风寒凉。
简听涛一脸麻木地站在计程车的里侧,他懵看着车身对面那双几乎要一上一下交叠在车旁的人影。
就算从唐亦上次来剧团,他作为接待人隐约察觉到这位成汤太子爷对林青鸦的情感并不是普通的“有仇”那么简单,但此时眼前这一幕对他来说显然还是太具冲击力了。
简听涛只能傻站在冬末萧索的寒风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像静止画面的两人间,终于有人轻动了动。
“毓亦,起来。”
“不要装了。”
夜色里,除了风声都清冷寂静。
在简听涛几乎怀疑是不是他们林老师是不是被惊得认错人了时,半撑着车身、埋首在女人长发旁的那人终于微扬起头颈,然后他侧了侧脸。
方才几乎要从那双黑眸里满溢出来的难过半点不剩,只余贪餍和沉溺,还有点恣肆的疯劲儿。
微卷的黑发搔过林青鸦的耳垂,那人哑着笑问:“怎么确定的?”
林青鸦被他半个上身推挤在车门和胸膛间,想躲都无处去,只能抬起手腕推拒他的更靠近。
兴许是这压迫让她难得生恼,她低轻的语气都不像白日里听起来那么小观音了:“就是……知道。”
“是,小菩萨多了解我。”唐亦低头轻睨着她,调情似的模样像个妖孽。
深夜街边零落,但偶尔仍有路人经过。刚走过唐亦身后那个就一边踩着化开的泥雪一边频频回望。
林青鸦瞥见,终于恼得掀起眼,眼瞳里像晃起粼粼的春湖山色,映上他孤零零一道影:“毓亦,你起不起?”
“那多叫几遍,小菩萨,把我听舒服了就起。”
林青鸦哑住。
从前少年再疯再没个正经,也唯独对她百般克制,哪像这一年的重逢后,仿佛给他开了什么锁着穷凶极恶的猛兽的笼子,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进犯她的认知。
眼见林青鸦被自己“压迫”得脸颊都镀上浅浅的红,唐亦终于没舍得再过分了。
他一撑胳膊,从车前也从她身前直起身,然后插着裤袋低下头。唐亦居高临下地看林青鸦。
“真就一点没信?”
小菩萨恼意没消,不想看他,转走艳过雪色的脸,“……没有。”
“嘁,”唐亦发笑,咬着唇内又气又恨得低声哼,“什么欲擒故纵,苦肉计都没个屁用。”
林青鸦捕捉到一点余音,回眸看他。
可惜疯子出戏利落。
黑卷发下那张凌厉漂亮的面孔已经带回奚落和嘲弄,黑眸低低一挑,睨着谁都勾人似的:“今晚庆功宴,怎么没跟那个冉家的小白脸一起?”
林青鸦认真:“冉风含。”
唐亦眼神里火苗跳了下,但竟然没说什么,“随便你,”他转开冷下笑的眸子,“反正你也见不了他几天了。”
林青鸦蓦地一停。
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脸颊上一点血色褪得干净。
那是他们在琳琅古镇的最后一夜。
林青鸦在座机里听到照顾她的妇人紧张到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跟她说,那个从大城市来古镇度假的浪荡子今晚在镇上的酒吧里被人打成了血葫芦,救护车拉走的,生死不知。
旁观者说打人的是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一拳拳落下去时,眉眼里却伏着发狂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