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目,没有看到羽毛,反而看到了一个圆圆润润,粉粉嫩嫩的雪白小包子,是他的便宜儿子杨广无疑了。
那在他脸上瘙痒的并非甚么羽毛,而是小包子在给杨兼上药。杨兼多半的伤口都在脸上和脖子上,高阿那肱那三鞭子,全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皮开肉绽,鲜血凝固,小包子趁着杨兼睡着,正在给他擦药。
“父父醒啦!”小包子杨广奶声奶气的呼唤了一声,随即睁大了眼睛,满满都是惊喜的模样。
杨兼艰难的点了点头,还有些没力气,虽然虚弱,但还是勉强笑起来,很是温柔的说:“父父没事,肯定是饿晕过去了。”
真别说,杨兼他自从被俘虏之后,一直没有用膳,肚子里饿得很。
小包子眼看着杨兼醒过来,满脸都是惊喜,随即脸面的表情快速的变化起来,眼看着小包子喜悦的表情慢慢变质,竟然说哭便哭,大眼睛含着泪泡,眼眶登时红彤彤,泪水瞬间蓄满,好像不堪重负的大坝,马上就要泄洪。
杨广的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眼泪也是收放自如,担心的表情之中还夹杂着一些许的委屈,把一个小孩子的情绪展现的淋漓尽致,他知道杨兼禁不住小娃娃的眼泪攻势,奶声奶气的呜咽着:“呜呜,父父!想父父!”
“乖,不哭……”杨兼果然禁不住这个,百试不爽,百发百中。虽刚醒过来,身子上还没有力气,却极力安慰着小包子,说:“乖儿子,不哭不哭。”
“嗯嗯!”小包子用肉肉的手背抹了抹眼泪,把自己抹成了一个小花猫儿,乖巧的使劲点头,一脸隐忍的模样说:“窝不哭,父父……父父会心疼哒!”
好一个油腻的小包子……
不过真别说,倘或别人说这话,简直油腻的不能直视,偏生小包子说出这话来,那隐忍的表情恰到好处,反而不显得油腻,杨兼当真很吃这一套。
杨兼看着听话懂事的便宜儿子,突然温柔的笑了一记,那笑容无比温和,仿佛三月春风,带着一丝丝和煦与温暖,杨广看到这样的笑容,却没有被表象迷惑,心里咯噔一声,眯了眯圆溜溜的猫眼,暗道不好……
就见杨兼笑眯眯的对他招手,说:“儿子,来来,一天不见,是不是特别想父父?”
杨广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但只能硬着头皮,装做懵懂的模样,点点头,说:“想!想父父!”
杨兼循序诱导的说:“是不是也特别想给父父做抱枕?”
杨广:“……”就知道会这样。
小包子肉肉的小脸蛋僵硬了起来,明显卡了一个壳,咬着肉嘟嘟的小嘴巴不说话了。
杨兼露出受伤的表情,说:“儿子,父父的伤口又疼了,你不给父父做抱枕,父父的伤口会更疼的。”
杨广心底里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奶声奶气的配合杨兼的说辞,板着小脸说:“父父,骗人不是好孩纸!”
杨兼按住自己的胸口,很是浮夸的说:“嘶……哎……真的很疼,怎生是好呢?”
杨广心底里又翻了个白眼,能让他这个暴君翻白眼之人,当真不多见,或许唯独杨兼这一人。
杨广也没有旁的法子,虽做抱枕有失体面,但说到底,自己现在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奶娃娃,谁会在意一个小娃娃的体面呢?杨广心想,反正都要讨好杨兼,自己也不吃亏。
小包子立刻迈开小腿跑过来,小肉手扒着床牙子,使劲倒腿儿往床上爬,“嘿咻嘿咻”两下,这才爬上来,壮士断腕一般,主动躺在杨兼身边,还抬起杨兼的手臂,一条龙贴心服务,将自己送到杨兼的胳膊下面,随即摆好杨兼的手臂。
杨兼登时欢心起来,笑得更加温柔,却莫名有一种大灰狼看到小红帽的喜悦,手臂一收,将小包子抱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小包子柔软的小脸蛋,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我儿果然又软又香,还有奶香味呢。”
杨广本想反驳,朕怎么会有奶香味?但仔细一想,罢了罢了,反驳也毫无意义,还不如省点口舌。
杨兼搂着小包子,戳戳脸蛋,摸摸小手,把杨广折腾的没了脾性,不过也就是一会子,杨兼堪堪醒来,身子还有些虚弱,又抱着这天底下最可爱的人体工学抱枕,精神慢慢放松下来,困倦席卷而来,很快便坚持不住,头靠着小包子合上眼目,陷入睡梦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抱着小包子的缘故,杨兼并没有做奇怪的噩梦,对于杨兼来说,对小包子好,好似便是对自己好一般,没有人会因为愧疚去弥补杨兼童年的阴影,在这个世上,只有杨兼能弥补自己童年的阴影,对于杨兼来说,小包子好像就是杨兼的一种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