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芦叶什么都没瞧见,也就不会看不起她。
阿桂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夹起红烧狮子头小口咬着,明眸蕴着春水,淡淡笑开。
芦叶也笑,在阿桂身侧,是那种看穿一切的笑,却没叫阿桂发现。
原先没觉着,如今看穿这秘密之后,芦叶是越发觉得大人和姑娘一等一的般配。
起码除了大人,世上再不会有人这样了解姑娘。
连姑娘酒醒之后,会说什么,会做什么,都全部预料得到。
芦叶暗自庆幸,大人教了她应对之法,不然若是在姑娘面前露了馅,只怕姑娘要羞得把自个儿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不吃饭了。
......
饭毕,芦叶和汀州一块把饭桌收拾干净,又抬了那绣桌过来。
就放在临墙靠窗的地方,将那窗牖打开,亮光透过窗格上的祥云花纹落下来,照得绣桌上那只未绣完的香囊上,白鹤翅膀上的花纹都栩栩如生。
阿桂见着那香囊,便有些头疼。
这是她原打算绣给方喻同的,毕竟他的香囊每年都是她给他绣的。
可是如今,她却不敢绣下去。
若绣好了,是给他还是不给他。
之前当他还小,没察觉到自己的那些心思时不觉得。
如今才意识到,女子给男子绣香囊,那意味可是不同寻常的暧昧。
所以这香囊才绣了半只白鹤的翅膀,便被她扔在绣桌上,一直没有再动过。
阿桂按着眉心,别开眼不看那绣桌,反而道:“今儿不绣东西了,我要去刘家陪着淑鹞,先去厨房把杏仁豆腐弄出来吧,淑鹞昨儿说了要吃的。”
她起身,正打算去厨房。
却被芦叶叫住,“姑娘,杏仁豆腐大人已经差人送去刘家了。”
阿桂眉尖微微挑起,还没明白方喻同这是何意。
汀州扶住阿桂的胳膊,让她重新坐回榻上,“姑娘,大人的意思是,让您先待在家里,莫要出门。要杀您的那群歹徒还没找到,外面总归没有家里安全。”
阿桂蹙起眉尖,低声道:“可我放心不下淑鹞...”
“姑娘,你就放心吧,刘夫人有刘大人守着,哪里会有事。”
“就是,况且刘夫人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姑娘您去守着她,就算关系再好,也免不了打扰她休息。”
“嗯,等大人抓到了那群歹徒,姑娘再带着这好消息去看刘夫人也不迟。”
阿桂被她们一人一句劝服,不由跟着点点头,只是仍忧心道:“也不知她缺些什么,我在这儿备着给她送去也好。”
芦叶帮她一块想,“刘夫人瞧起来也是什么都不缺的主儿,想必姑娘送什么,她都会喜欢的。”
姜淑鹞出身大户人家,虽刘定俸禄微薄,但光是姜淑鹞的那些陪嫁,田产铺子,就足够她挥霍一辈子都用不完了。
所以说起来,她倒真是什么都不缺。
阿桂想了想,还是认命地走回绣桌旁坐着,“淑鹞最喜欢我做的这些小手艺儿,给她绣几样送过去解解闷也是好的。”
汀州含笑在一旁附和道:“那我陪姑娘一块儿绣。”
芦叶不擅这些,连忙退后一步道:“我在旁边给你们端茶送水。”
阿桂失笑,也不强迫她跟着学,刚引针穿线,又听得芦叶问道:“姑娘,你这香囊绣得多好看,扔了多可惜呀?”
原是她方才不小心,把做给方喻同的那只香囊半成品给碰到了地上去。
芦叶还以为她是要扔掉,连忙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惋惜地捏着那只香囊。
阿桂垂下眼,又想起昨儿的事情,脸颊发烫,故作镇静地说道:“扔了最好。”
“扔了做什么?”汀州瞥了一眼,也插话道,“姑娘这鹤才绣了半只翅膀,就似要从香囊上挣脱着飞出来一般,这样好的手艺,扔了是真的可惜。”
芦叶也附和着,两人一言一语,互打眼色,说得阿桂轻轻蹙起眉尖,细指在香囊光滑的缎面上摩挲着,认真思索起来。
确实,这样好看,扔了可惜。
可若是绣完,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再送出去。
尤其经过昨晚,他或许,都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意。
她再没脸见他,更遑论送他东西。
阿桂眉目如画,脸颊泛红,别开眼道:“先...收起来吧。”
到底还是,舍不得扔。
“诶!”芦叶好似比自个儿得了赏赐还开心,朝汀州飞了个眼神,又连忙将那香囊宝贝似的放回盒奁中,又侧首问道,“姑娘接下来要用什么颜色的线?奴婢虽不会绣花儿,但穿针引线还是很会的。”
阿桂无奈抿唇浅笑,“你呀,不如也坐下来跟我们一块绣会儿?”
芦叶头立刻狠狠摇起来,“好姑娘,可绕了我吧,我绣花儿十回有八回都是要扎到手的,可不能让姑娘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