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镜(破案)(162)
这一切,让他很享受。
李非骨子里实在是个很感性的人。
“横竖没事干,不如去找她吧。”李非心想。
说干就干,跑去菜市场买了食材,装进袋子,挂在马背——然后策马,一溜烟往慈云寺去了。
到了山脚下,李非放马饮水,自己则在附近溜达,偶然发现角落长着片香茅草。香茅草喜暖喜潮湿,一般秋天就很少见了。李非猜可能这里排水良好,土壤肥沃又日照充足,才能在这么秋天还能遇见。
香茅草可做肉类料理的调味品,也可以代茶喝,还能研制香料,有和胃通气,提神醒脑的功效。
李非心下一动,过去采摘,不留神就走远了,忽听见林中有一阵私语。李非无意窃听,本欲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却隐约听见他们在谈论殷莫愁。
“刘相为什么……既然你早就决定了……”
“我一开始并没想带你们见殷莫愁。”
“相爷为什么这么听她的?”
“这是陛下的旨意……你们要抗旨吗……”
李非下意识躲到树后,发现坐中间的分明是当朝宰相刘孚,旁边围着两个年轻人,一个他不认识,另一个赫然是昨天才交过手、被他揍的鼻青脸肿的游仁昊。
不远处则停着三顶轿子,下人们蹲在轿子旁,竟没过来伺候。
翁婿同行,不像郊游,又带了另一人,在秘议什么?
听了一阵,李非才知道那人是司徒冲,世家里少壮派的代表,主张与殷莫愁正面斗争。而游仁昊也刚吃过李非的亏,嘴上劝司徒冲不要意气用事,但三句又离不开说要如何对付殷莫愁。司徒冲话最多,话里话外都是敌意,李非细听,刘孚骂了他几句,才把这年轻人的嚣张气焰打压下来。看那样子,司徒冲心里仍有诸多不满。
刘孚又指着女婿教训:“真没用的东西,一个区区江湖唐门就把你唬住!自己打不过,还要我给你出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游仁昊那点小心思被骤然点破,悻悻然低下头。
刘孚是世家之首,朝野人人都知道他是殷莫愁劲敌,既然是敌人,为什么会阻挠司徒冲和游仁昊“冲锋陷阵”?
他们中间摆了一张简单的小桌子,司徒冲仍在赌气,还是游仁昊圆滑,扯着被李非打破相的脸笑嘻嘻伺候起刘孚,先是给老丈人倒茶,又跪到其身后给他捏肩膀,问道:“爹既然决定了,我们就照办,需要我在游社放点消息吗?”
司徒冲瞥了这马屁精一眼,表情像在说你这“叛徒”,变得可真快。
刘孚没有马上回答,喝了口热茶,仰头望了望这树影斑驳,他年近古稀了,能够官场沉浮几十年屹立不倒,是真正的谋大事者。以至于聒噪如司徒冲也不敢贸然出声。
以前一直觉得刘孚老态龙钟,他们年轻人迟早要取代这些老家伙,所以才拉着游仁昊建立同盟。但今天靠近看,没有着仙鹤部服,没有金线紫带,那张沉谋深思的脸也能显出威严甚至狠戾来。
“先不要放消息,时机还没到。”他说。
这话令人费解,李非也听不明白。
“一切听爹的安排。哎,我和司徒就是太心急,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嘛。爹就看在我们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别跟我们置气。现在我们懂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了——”游仁昊顺溜地话锋一转,“爹是什么时候知道殷莫愁的计划。”
司徒冲虽瞧不上游仁昊,这时也不得不佩服他那张油滑的嘴。
李非听到“计划”二字,眉头动了动,好像有条隐隐的线索浮出水面。在丁府时,李非就问了殷莫愁一个问题:“为什么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在赋闲”?
那时殷莫愁随口扯了些什么“功高震主”“鸟尽弓藏”,李非知道那都是借口,糊弄外人的。
刘孚不说话,这时司徒冲说:“难道相爷一开始就知道?!”
刘孚似笑非笑地说:“没错。”
场面静了,司徒冲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刘孚沉吟片刻。
“自古就有六腊不兴兵的说法。可是殷家少帅却总反其道而行,在寒冬腊月发动战争,比如雪夜入祈州,大雪越三峰山等,到了敌营,不作歇息,马上使用焦土战略,阻断军需。你们知道她拿下北漠大可汗史耶哈部落,是冒多大风险吗?”
冰天雪地,寒夜奇袭。那是对人类绝对严酷的考验。
李非的心一咯噔。
第60章 兵改案(16) “我们来野炊吧。”……
司徒冲觉得这话刺耳, 反驳说:“这不都是武将该做的事?文官治国,武将卫国。”
文武有别,一句话, 轻飘飘。
所有的治世典籍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