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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宫令(251)

蒖蒖仍然婉拒:“多谢卫楼主给我这一机会,但我自觉能力有限,能经营好自己一家小店已不容易,不敢贸然干涉鹿鸣楼事务。”

卫清浔倒也不勉强她,浅笑道:“若你认为不妥,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不过还是希望你略加考虑,日后如若有意,随时可找我商议。”

赵皑的奏章呈交皇帝后,皇帝立即命御史台查李瑭、丁希尧之事。御史台迅速派官吏至宁国府细查案情,赵皑早已备好充足的人证物证,李丁二人借苛捐杂税充羡余、天价卖官田及私卖水源等罪坐实,被革职问罪,而皇帝也终于决定从赵皑所请,让新任的长史与司马听命于他,分管的事务都须上报赵皑,由赵皑作决策。由此,赵皑如愿以偿,获得了他想要的判府实权。

那日皇帝的诏令传至宁国府时天色已晚,赵皑接旨之后按捺不住心中喜悦,急于将此好消息与蒖蒖分享,遂扬鞭策马,踏着一路月光,朝湛乐楼驰去。

到了湛乐楼院门前,小鸥听见马嘶声,出门探看,惊讶地问赵皑:“这么晚了,大王还过来?”

赵皑系好马,对她道:“有点急事想与宋娘子说……她在么?”

“在。”小鸥道,“娘子有每餐都饮一盏梅子酒的习惯,今年青梅成熟后她便请宋婆婆教她用果子酿酒。今日她亲手酿的酒能喝了,晚膳时她就和宋婆婆对饮了好一会儿。后来宋婆婆撑不住,先回房了,娘子还不停地喝……”说着她朝二楼努了努嘴,“喏,现在还在楼上一人独饮呢。”

每餐都饮酒?赵皑阔步向楼上走去,一壁走一壁想:她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习惯?以前似乎并没有。

上至二楼,赵皑见蒖蒖在厅中圆桌上俯首小寐,面前摆着一副白色琉璃酒器,注子与酒杯都如冰块琢成,几近透明。注子中犹盛着小半壶淡黄色的酒液,赵皑斟了一杯,一口饮下,但觉甘甜似蜜,又清香怡人。

酒器旁还立着一个较大的越窑青瓷缠枝荷花纹梅瓶,是储酒所用,亦名“酒经”,赵皑提起摇了摇,感觉里面只余半瓶酒,不由笑叹于蒖蒖的贪杯,看着她酡红如霞的面颊,醉梦沉酣的神情,又心生怜惜,柔软目光照拂她须臾,他俯下身,将她抱起,送至里面的卧室,想让她好生歇息。

把她放在床上时,她忽然惊醒,星眸半睁,于黑暗中抓紧他双臂,难以置信地求证:“你……你来了?”

“嗯。”他轻声回应,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温热的脸庞,道:“这酒这么好?竟让你如此贪杯。”

“这酒一点也不好,像你一样坏。”蒖蒖酒后的声音略显含糊,此刻他听来满是娇慵之意,“甜甜的,骗人误以为是糖水,一杯接一杯饮下去,不知不觉地,却被你醉倒。”

她是在形容我?赵皑惊讶之后旋即感觉到一阵狂喜劈面袭来:她的意思是,不知不觉被我打动,待有所察觉,已情难自禁?

蒖蒖醉眼迷离地伸出个拳头捶着他的胸:“一步步引我陷落,让我如此难过,你真坏呀……”

他含笑握住她的手:“不至于,不至于……我并非烈酒,不会令你上头伤身。”

“不会上头,但会上瘾。”她伸双手环住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前,“当我意识到你的好后,就每天都想见你,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她突如其来的亲近简直令他不知所措,只觉此景如梦似幻,他满心欢喜地拥紧她,心想她平日掩饰得真好,若非今夜酒后真情流露,他还丝毫看不出她已对他情深至此。

“唉,这会不会又是梦?是梦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梦里停留久一点,我就很开心了……”她闭上眼,埋首在他怀中,梦呓一般喃喃唤道,“殿下……”

这声呼唤令他如罹雷殛,适才的喜悦轰然散去,旋即涌上心头的是一阵绝望、恼怒、羞耻与无可奈何的委屈与悲凉。这些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令他不自禁地开始颤抖,一滴泪也难以遏制地夺眶而出,坠至她额头上。

她感觉到他的泪滴,困惑地仰首,抚向他的脸颊:“你怎么哭了,殿下?”

他不答,也没有勇气把她推开,只是沉默着,努力深呼吸,压抑胸中那几欲奔腾而出的郁气。

“你是为我难过么?”她低叹,“我已经没事了……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饮食如常,会说会笑……除了每次进膳时会多饮一杯梅子酒,一切和做女儿时没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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