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与你(85)
举重若轻的态度,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小程总。
“好的呢。”叶青停在了个红灯前,不远处就是他们要落脚的小镇,“我就是那个被你们祖孙俩安排的刀之一,对吧?”
有些人,说话就是扎心又坦荡:“话难听,理没错。如果你没有反叛的心,老爷子当年的100亿投的可太值了。”
黄灯闪动,绿灯亮起,她猛踩了脚油门,“反叛?嗯……我等乱臣贼子,得让小程总操心了。”
跟着是一串爽朗的轻笑,丝毫没有生气。
程惟知也低笑起来,敲了敲扶手箱,“哒哒”两下,在封闭的车厢内像个警示钟。
“叶青。”
他少有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笑意收敛,话音里含着严肃,像上司吩咐下属。
“怎么了?皇上?叫我个乱臣贼子干什么?”
叶青是当玩笑在回答的。
可程惟知肃着脸,说:“海湾287号地块其实很有价值,下手的时候别把那块地给造没了。”
叶青已经开到了终点,是一座带小院的民居,红墙白瓦,门口种着许多蒲公英和雏菊,颇有野趣。
她踩下刹车,熄灭发动机,靠在椅背上抱臂问:“小程总这是在教我办事?”
“是。”还是那么坦荡,“搞鱼死网破没劲,没挣钱的事都叫亏,程老师名言,好好记着。”
“我记住了。”她下车,绕到副驾驶给他开车门,“你到了,快去休息,我还有事。”顺带还有了“小太监”请皇上下车的姿势。
“我来都来了,你就这么对我?不陪我啊?”
“我真有事。”她主动走到后备箱,把两个行李箱都取了下来,“东西留这儿,我保证回来,行不行?”
“叶青。”程惟知插着兜,静静立在路边。
“我回家一趟。”她撒了谎,已经在发动车,“很快回来。”
程惟知张了张嘴,没坚持下去,“小心开车。”看着她离开。
这个小镇只有一条主干道,在主干道尽头,接高速前的五百米转弯,再往里开一点就是墓园。
墓园门口有个常年冷清的花店,叶青推开门,门口挂的白色风铃叮当作响。
花店老板从叶青八岁时就认识她,“来啦,今年一个人来?”
叶青点点头,“嗯。还是老样子,有吗?”
老板给她从后面取出两盆来,淡紫色和白色的秋英插在花泥里,金黄色的蕊心小巧玲珑,羽状的花瓣柔嫩娇羞。
“奶奶身体还好吗?”老板给她结着账,像老朋友一样问,“我有按她要求,给你爷爷送花哦。”
“还是老样子。她说下次来看您。”叶青收回找零,抱起两盆花。
没有手,她用身体推开店门,风铃又丁铃当啷得一阵乱响,飘动的白色小铃铛,很像墓地烧的小纸钱。
像散乱漂浮的心绪,有声音没回响。
奶奶迟早会来看店主的,因为等她去世,她也会葬到这里。
叶家去世的人都埋在这个墓园里。
从她父母开始。
清城又开始下雨了,稀稀落落,星星点点。
她叹了口气,没手拿伞了,不过这里到墓园也就几百米,走过去也罢。
她抱紧两盆花,往墓园深处走去。
路上,她想起,第一次来时候是八岁,也在下雨,墓园只有门口这个花店的店主在,其他地方空旷寂寥,回音阵阵。
对小孩子来说,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那时候她每年都害怕来。
直到去了伦敦,五年时间,她再没机会来这里,于是就盼着来,盼成习惯了,每年都会早早想好来说些什么。
有些话,只有在墓园,对着爸爸妈妈才会说。
所以,她对程惟知撒了谎,不想他来。
一会儿,父母的墓碑就映入眼中。
还是老样子,白色大理石,金色描摹的碑文,一张两人神采飞扬的合照。
她把花放在了墓前,淡紫色是妈妈的,白色是爸爸的。
秋英是菊花,也是cos.mos,和浩瀚的宇宙享有一个名字。
叶青擦了擦墓前的台阶,坐在上面,抱着膝盖问:“你们玩到宇宙哪个角落了呀?我带cos/mos来看你们了,今天要记得回来下哦。”
她吸了吸鼻子,絮絮叨叨:“过去一年我过得挺好的,爸爸那时候教我的酒店设计规范我有用上,不过我的酒店环形车道不止3.5米,爸爸,这次我翻了个倍,因为酒店很大,真的很大,在白砂沙滩那里,你们还记得吧?”
叶青说了好久,从酒店到股权,甚至,还有程惟知。